第55章 月钱在手温犹在,怀表微光牵故爱(2/2)
月钱在手温犹在,怀表微光牵故爱”
暮秋的风裹着细雪扑在济世堂雕花窗棂上,赵二柱往铜炉里添了块炭,火星噼啪溅起时,他正用粗布帕子仔细擦拭药柜上的青花瓷瓶。听见后堂传来窸窣响动,便从榆木抽屉里取出几串铜钱,指节叩了叩柜台:“建国,这是你这个月的月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是逃荒的,是我赵二柱的朋友,以后你就在这儿住,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陈建国接过铜钱的瞬间,指尖触到铜锈斑驳的纹路。这串用麻绳穿起的古钱还带着赵二柱掌心的温度,沉甸甸地坠在掌心里。他想起上个月暴雨夜背着赵二柱出诊的情形 —— 泥泞的山路里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药箱磕在石头上叮当作响,此刻那些铜钱的重量,竟比从前在写字楼里收到的工资单更让人踏实。
“二柱,这使不得。” 他想推却,却被赵二柱带着老茧的手紧紧按住。烛火在赵二柱眼角的皱纹里投下暖黄的光晕,对方絮叨着掰手指算账:“你帮我整理的那本《本草图鉴》,镇上私塾先生都夸条理清楚;上次张寡妇家孩子惊厥,若不是你用现代急救法子掐人中,怕是要出大事。这钱你该拿。”
铜钱与掌心摩擦出细微的温热,陈建国喉咙发紧。记忆突然闪回公司年会的场景,西装革履的老板举着香槟,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将他的项目企划书扔进碎纸机:“陈建国,你这套过时的管理模式,早该淘汰了。” 而此刻,他不过是帮着辨认了几味草药,在账本上添了几笔工整的字迹,却被人郑重其事地认可。
“谢谢你,二柱。” 他声音发颤,将铜钱贴在心口,“以后我会更努力帮你,帮村里的人。” 话音未落,赵二柱已拍着他肩膀大笑,后槽牙在烛火下泛着白光:“跟我客气啥?咱们是朋友。对了,过两天我带你去见我师父,问问他能不能帮你找回去的办法。”
这句话让陈建国浑身一震。他下意识摸向贴身藏着的怀表,那是妻子林慧送他的结婚十周年礼物。表链贴着皮肤,在寒意渐浓的深秋竟透着丝暖意。就在指尖触到表盖的刹那,表盘突然泛起幽蓝微光,雾气般的画面在空气中氤氲 ——
客厅的水晶吊灯洒下暖光,林慧蜷在米色沙发里,羊绒披肩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她摩挲着相框里两人的合照,睫毛上凝着细碎的水光:“建国,你在哪?乐乐发烧三天了,一直念叨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画面里传来孩童含糊的呓语,模糊的轮廓像是五岁的乐乐攥着奥特曼玩具,在客厅地毯上跌跌撞撞喊爸爸。
“林慧!” 陈建国踉跄着抓住药柜,怀表的光芒却如晨雾般消散。掌心传来的凉意惊觉,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赵二柱闻声从药碾子旁冲过来,瞥见他泛红的眼眶,立刻转身去厨房生火:“建国,你等着!我给你煮碗红糖粥,我师父精通奇门遁甲,定能找到时空裂隙,你一定能回家!”
瓷碗递到面前时,热气模糊了陈建国的眼镜。他望着碗里浮着枸杞的琥珀色粥汤,忽然想起结婚那日,林慧也是这样捧着姜茶,在他加班的深夜踮脚替他披上毛毯。此刻铜钱的余温与粥香交织,怀表的金属外壳在怀中微微发烫,窗外的雪粒扑簌簌落在枫树枝头,将天地染成朦胧的绯色。
“二柱,” 他望着跳动的烛火轻声说,“我好像明白了。” 月光穿过枫树叶的缝隙,在账本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那些工整的账目数字旁,不知何时沾了几点水渍,“从前总想着要回到过去,现在才懂,被需要的地方,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