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柴门递糖消苦意,笑说稚语胜千金(1/2)
傍晚的枫溪镇已经浸在暖黄的暮色里,济世堂西厢房的窗棂被夕阳染得发亮,院里晒了一天的紫苏叶还留着余温,混着灶房飘来的淡淡南瓜粥香,裹着晚风在屋里绕了圈。赵二柱端着药碗从灶房过来时,木托盘上还垫了块粗布 —— 怕烫着陈建国,他特意在药碗外裹了层棉布,指尖蹭到碗沿,还下意识往围裙上擦了擦。
“刚熬好的,还热乎,快喝吧。” 赵二柱把托盘放在床头矮柜上,声音比平时轻了些,“这副药加了点甘草,比早上那碗能淡点,喝了明天准能彻底好利索。”
药碗刚搁下,一股清苦就钻进了陈建国的鼻子 —— 不是那种冲鼻的涩,是草药熬透了的沉苦,像他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闻过的苦艾味,一闻到就忍不住喉咙发紧。他皱着眉坐起身,后背垫了个赵二柱刚晒过的荞麦枕,视线落在碗里深褐色的药汁上:汤汁稠得能看见碗底的药渣沉淀,晃一下还能拉出细弱的丝,和他在城里生病时吃的胶囊、冲剂完全不同 —— 以前林慧总给他买水果味的冲剂,用温水冲开是淡粉色的,喝下去连点苦味都尝不到,哪像现在,光看着就觉得舌头要发麻。
“俺看着就苦……” 陈建国伸手碰了碰碗沿,温温的,却迟迟没接,手指在布面上蹭了蹭,眼神里藏着点孩子气的抗拒。
赵二柱看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苦才治病哩!你忘了昨天淋着雨护草药时那股劲了?现在喝碗药倒犹豫上了。” 他把药碗往陈建国面前又推了推,“快喝,凉了药效就差了。”
陈建国没法,只好双手捧着药碗,碗沿刚碰到嘴唇,那股苦就先钻进了牙缝,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就在这时,旁边一直乖乖坐着的小丫突然 “噔噔噔” 跑了出去 —— 她刚才看陈建国捏着碗迟迟不喝,就猜他是怕苦,小手攥着衣角想了想,转身往自己的小床跑,从枕头下摸出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红纸包。
那是王婶上周送的红糖,用旧报纸包了三层,外面又裹了小丫自己织的小布套,她平时连碰都舍不得碰,只在晚上睡前偷偷摸一摸,想着留到过年吃。可现在想起干哥皱着的眉头,她咬了咬嘴唇,把红纸包拆开个小口,小心地抠出一块指甲盖大的红糖,攥在手心就往回跑,鞋底蹭得青石板 “哒哒” 响。
“干哥!俺给你找着糖了!” 小丫跑回床边时,额角已经沁出了细汗,小脸红扑扑的,把手心里的红糖递到陈建国眼前,“你先喝药,喝完赶紧把糖含上,甜的!能把苦味盖掉!”
陈建国低头看着小丫的手:她的小手还带着点凉,红糖块在她掌心攥得发潮,边缘沾了点她手上的灰,却被她捧得像块宝贝。他心里突然一暖,像有股温水顺着心口往下滑 —— 在城里生病时,林慧也会给她端药,可从来不会记得备块糖,往往是药碗往床头一放,转身就走,连句 “趁热喝” 都没有。他喉结动了动,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把药碗凑到嘴边,“咕咚咕咚” 一口气灌了下去。
药汁滑过喉咙时,那股苦瞬间炸开,像吞了口黄连水,苦得他太阳穴都在跳,舌头麻得像被开水烫过,连耳朵根都发苦。他刚把空碗递还给赵二柱,小丫就赶紧踮起脚,把手里的红糖往他嘴边送:“干哥快含着!别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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