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集:枫洞夜话(1/2)

油灯的光在石壁上晃得人心头发软,昏黄的光晕里,林舟和苏云汐交握的手被映得透亮,连指缝间相扣的力度、指腹蹭过对方皮肤的轻颤,都清晰可见。阿竹靠在干草堆上,两眼瞪得溜圆,瞅着林舟哥耳尖红得能滴出血,赶紧用手背捂住嘴憋笑,肩膀却仍一抽一抽的,像揣了只扑腾翅膀的小雀儿,草屑都被震得往下掉。

苏砚坐在一旁捻草绳,粗糙的草茎在指间翻飞,手指没停,眼风却冷不丁扫过来——那眼神似淬了点凉意,阿竹立马把笑咽回肚子里,脑袋“咚”地低下去,假装研究手里的竹条,指尖胡乱摩挲着竹节,耳朵却竖得能接风,连石桌下蚂蚁搬粮的细响、墙角草虫的低鸣,都没漏过半点。

雷周端着两碗热粥进来,粗瓷碗碰在石桌上“当啷”一声脆响,山里的寒气裹着混了野米香的热气飘过来,瞬间驱散了洞角的凉意。“山里风跟刀子似的,刮在骨头上疼!”他把粥碗往两人面前推,粗粝的指腹蹭过碗沿,留下一道浅痕,又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布角还沾着点畲寨特有的蓝染印子,“这里头是畲寨老药匠用山参须、接骨草熬的伤药,你们城里带来的那些膏膏水水,看着金贵,贴在伤口上跟挠痒痒似的。”

林舟刚接过粥碗,指尖还没焐热碗底的暖意,就见蓝松把旱烟杆往石桌上“磕”地一敲,烟锅里的火星子溅起来,落在地图边缘烧出个小黑点,映得他眉头皱成个疙瘩:“不是我要泼冷水,现在黑风教的人跟闻着血腥味的疯狗一样,文成地界的茶寮、驿站,哪儿都有他们的眼线,连官府的差役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转,跟条摇尾巴的狗似的听使唤!”

他手指重重戳在摊开的地图上,声音压得低,却带着难掩的颤抖:“白云阁那回被血洗,三百多兄弟啊,一夜之间就只剩下十几个——这是白云阁仅存的火种,我们分散在各处建立分舵。我在文成虽说是分舵,拢共只有五个人手,守着染坊只敢暗中活动,根本不敢跟黑风教硬碰!”

苏云汐握着粥碗的手紧了紧,瓷碗边缘硌得指节发疼,连指腹都泛起浅红,声音轻了些,却藏着点不甘:“那藏峰谷的旧部……就真的半点法子都没有吗?”

“雁门关守着藏峰谷,那是咱们白云阁仅存的一股像样力量!”蓝松摇着头,烟杆在手里转了个圈,烟嘴都快被攥得发烫,“据守雁门关事关重大,是白云阁世世代代的最要紧任务,根本动不了那股力量!”

雷周在旁边扒拉了口粥,热气顺着嘴角冒出来,说话都带着点米糊的黏糊味:“知音涧离文成就三十里地,黑风教这几天天天带人搜山,扛着刀跟要拆山似的,你们再待在这,早晚得被他们堵在洞里!”他放下碗,指节敲了敲石桌,“我跟蓝舵主合计好了,明天天不亮就走,赶在巡查队换岗前翻过鹰嘴崖,先去瑞安分舵躲躲——那边靠着飞云江,芦苇荡密得能藏人,就算他们搜过去,也未必能找着。”

林舟把粥碗往石桌中间挪了挪,粥晃出些热气,他抬头看向雷周,语气里满是感激:“又让您费心了,前回您帮我们引开追兵,胳膊还被划了道口子,到现在疤都没消,这次又要麻烦您送我们。”

“说啥屁话!”雷周把碗一放,粗声粗气地笑,满下巴的胡茬都跟着颤,连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云汐姑娘是白云阁的人,你们是她的朋友,就是我雷周的朋友!”他说着从墙角拖过个麻布口袋,掏出捆粗麻绳往桌上一扔,绳子“啪”地弹了下,带着山藤的糙劲,“鹰嘴崖那段得攀着石头走,这绳是我用山藤混着麻编的,还泡过桐油,结实得很,就算拉着两个人都没问题!今晚都好好歇着,明天谁要是腿软,我可不管拉,直接把他扔在崖底下喂狼!”

苏云汐刚松了口气,指尖还没从碗沿挪开,又想起染坊的伙计,赶紧追问:“蓝舵主,分舵的伙计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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