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深水之下（2/2）

新的指令意图明确：既然可能暴露，那就将计就计，扮演一个真正被“异常情况”困扰的迷航船只，将发现的“暗礁”作为求救理由的一部分，试探对方的反应。同时，改变位置，降低直接触发水下装置的风险。

“福远号”再次转向，同时，操舵的队员开始让船只产生轻微而“自然”的航向不稳定。求救信号通过国际海事甚高频频道和卫星通讯系统发出，语气带着恰如其分的困惑和一丝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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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上，“深海”安全点内，许婕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很沉。但监控她脑电波的设备，却记录到一阵异常的、短促的剧烈波动，发生在“福远号”发现第一个水下可疑目标的几乎同一时刻。

几秒后，许婕猛地从床上坐起，双眼圆睁，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扩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溺水之人重新接触到空气。她死死抓住床单，指尖几乎要刺破布料，目光没有焦点地投向虚空，嘴唇颤抖着，几个破碎的音节逸出：

“……下面……有眼睛……在眨……红色的……一闪……一闪……甜味……之前……灯会闪……”

值班的医疗人员和立刻赶来的苏晴听到这梦呓般的低语，心头剧震。

“下面有眼睛……红灯闪烁……”这听起来，像极了某种水下监控设备的工作指示灯！而“甜味之前灯会闪”——难道在“灯塔”释放那种致晕甜味气体之前，某种监控系统会先行启动或给出信号？

许婕的记忆深处，竟然藏着对“灯塔”外围水下防御或监控系统的潜意识印象！这或许是她某次在“白房间”濒临昏迷时，透过舷窗或某种反射，无意中瞥见的景象，此刻在遥远距离外类似威胁的刺激下，被重新激活！

苏晴立刻将这段极其关键的呓语，通过最安全的渠道传给了前方的余年团队。

“红灯闪烁……水下眼睛……”周晓芸接收到信息，瞬间与自己正在分析的数据联系起来，“我们探测到的可疑装置，如果处于激活或数据传输状态，很可能有指示灯！许婕的描述，进一步印证了这些装置与‘灯塔’的关联！而且，她提到了‘甜味之前’，说明这些装置可能是‘白房间’启动某种程序的前置预警或条件触发系统的一部分！”

谜团的一角被猛地掀开，露出更加精密和恐怖的真相。“灯塔”的防御和控制系统，可能不仅仅局限于平台本身，还延伸到了周边海域的水下！这解释了为何“北极星号”和接应行动如此难以捕捉——他们有一套水下的“眼睛”和“耳朵”！

“福远号”发出的、提及“异常海底障碍物”的求救信号，在寂静的频道里回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面上依旧只有海浪和风声。

直到十五分钟后。

一个陌生的、带着明显东南亚口音英语的回复，切入国际海事救援频道：“这里是‘海洋探索者’号，收到你的求救。请报告你的确切位置、船只型号、载员情况，以及你所描述的‘海底障碍物’详情。我们可能在你的东南方向，可以提供协助。”

“海洋探索者”号？不是“卡利博之星”！周晓芸立刻检索，没有任何符合该名称的注册船只ais信号在附近！

“回应来了。”驾驶舱内，程日星和老海狗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是目标船，是‘哨兵’。”

“按剧本第二套说辞回应。”余年指示。

“‘福远号’呼叫‘海洋探索者’号，感谢回应。我们的gps定位似乎也受到干扰，大致位置在……”程日星报出一个略微偏离实际位置的坐标，“船上有六人，均为科研人员，船只为改装考察船。海底障碍物情况不详，声呐显示不规则金属反射，疑似沉船残骸或废弃设备，我们担心对船体造成损伤……”

通讯短暂沉默，随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了解。建议你们保持当前位置，不要随意机动。该区域水文复杂。我们会尝试向你方靠近，提供进一步指引。请保持频道畅通。”

对方要求他们“保持位置”，并且“尝试靠近”。

“他们在核实，也可能在调动。”老海狗低声道，“‘卡利博之星’或者别的船，可能正在过来。”

“继续保持通讯，语气要合作但困惑。”余年下令，“‘海燕’小队，回收水下单元，准备应对可能的水面接触。所有单位，进入二级警戒。我们看看，来的到底是‘援手’，还是‘群鲨’。”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沉入海平面之下，夜色如同浓墨般迅速晕染开来。“福远号”如同黑暗中的孤岛，静静漂浮在已知与未知的边界。水下，那些沉默的“眼睛”是否已经将它的影像传回？海面上，即将到来的，又会是怎样的面孔？

深水之下的杀机已然显现，而海面上的碰撞，即将开场。许婕破碎记忆带来的警示，与冰冷声呐扫描出的轮廓，在这一刻，形成了令人心悸的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