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2）

话说得漂亮，但刘然然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陈掌柜是看中了靠山屯的药材来源，想掐断她独立收药的渠道，将屯里的药材产出纳入他的掌控。所谓优惠供应药材，不过是诱饵，一旦她应下，日后这医馆用药命脉便握在了别人手中，收购价格也是对方一言而决，届时是圆是扁，还不是任人拿捏？

她脑中龟甲隐现，一丝微凉的警示之意掠过心头。此人心术不正，合作恐生后患。

刘然然端起茶碗，轻轻吹开浮叶，抿了一口微涩的菊花茶，方才抬眼看向陈贵，目光清正：“陈掌柜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医馆初立，本小利微，收药不过是为方便屯邻，谈不上经营。屯里人采了药，愿卖与我，我按需收购，愿卖与别家，也自凭他们心意。至于用药，目前尚能自给自足，暂时无需外购，就不劳陈掌柜费心了。”

她语气温和，话语里的意思却清晰坚定——拒绝。

陈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他没想到这乡野女医官，竟如此不识抬举。他打着合作的旗号，原是想兵不血刃地拿下这块新发现的药材来源地，顺便摸摸这女医官的底，若能借此拿捏住这新冒头的官身人物，自是更好。谁知对方竟软硬不吃。

“刘医官不再考虑考虑？”陈贵皮笑肉不笑地道，“这药材行当的水，可深得很。单靠屯里人零散采集，品质参差，难成气候。与我济生堂合作，对屯里人，对刘医官，可都是双赢的好事。”

“多谢陈掌柜提醒。”刘然然放下茶碗，态度依旧从容，“水深的道理我懂。正因如此，才更不敢贸然与人合作。医馆事小，若因药材之事牵连陈掌柜的济生堂声誉，反倒不美。”

这话绵里藏针，暗指对方可能别有用心。陈贵脸色微沉，知道今日是谈不拢了。他站起身，拱了拱手：“既然刘医官另有考量，那陈某也不便强求。只是希望刘医官日后莫要后悔今日决定。告辞。”

说罢，拂袖转身，带着家丁和马车，悻悻而去。

马车扬起的尘土渐渐落下。一直守在门口的赵氏这才走进来，脸上带着担忧：“阿娘，这人看着不像好人，我们拒绝了他，会不会……”

刘然然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目光沉静：“无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行得正坐得直，谨慎些便是。”她顿了顿，对赵氏道，“往后收药更需仔细，炮制也要更加用心。另外，让王猎户他们进山时，也多留意些，看看有没有人暗中窥探。”

赵氏连忙点头应下。

刘然然知道，平静的日子恐怕要起波澜了。这陈掌柜今日未能得逞，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知，这暗流，会以何种方式涌来。她转身看向药架上那些散发着清苦气息的草药，心中愈发坚定。

这立足之地，是她一点一点挣来的，绝不容他人轻易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