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商业商议3(1/2)

上午的阳光斜斜穿过四合院正房屋檐下挂着的冰凌,在地上投下几道锐利又清冷的影子。寒气凝在积了薄灰的窗棂上,氤氲出模糊的霜花。屋内的红泥火炉倒是烧得正旺,炉膛里通红的炭块低低噼啪作响,散着干燥的热气,勉强驱赶着试图从门窗缝隙里钻进来的凛冽北风。

烟雾缭绕,气氛沉滞得如同外面凝固的空气。

娄振华坐在紧挨火炉的圈椅里,厚棉袄裹得严严实实,一张保养得宜、平时颇有气度的脸,此刻却深深皱着,眉心的川字纹刀刻般明显,几乎要拧出水来。他手里攥着几张薄薄的、边角有些卷起的纸张,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来回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终于,他憋不住了,声音干涩地开了口,像是在锯一块朽木:

“柱子……”他下意识地用了这个更显亲近的称呼,带着一种寻求依靠的急迫,“关键就是这些手续……这东西,我手里真没有啊!”他抖了抖那几张纸,仿佛那是烫手的烙铁,“现在厂子摊子铺开了,动静不小,那些人……那些眼珠子比灯笼还亮的,能不来‘关心’一下?到时候伸手来查、来管,我拿什么挡?他们要是强行插手,我这轧钢厂……”

他猛地顿住,后面的话被一股巨大的忧虑堵在喉咙口,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在略显拥挤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坐在他对面八仙桌边的何雨柱,姿态却截然不同。他稳稳靠在太师椅的硬木椅背上,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光滑冰凉的桌沿,另一只手捏着小巧的青花瓷茶杯,送到嘴边啜了一小口。茶水袅袅的热气在他面前散开,模糊了他下颌利落的线条。他放下杯盏的动作轻巧无声,抬眼看向娄振华,那双总是透着点锐利和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娄伯伯,”他的声音不高,语速也缓,有种奇异的稳定人心的力量,瞬间压住了娄振华焦躁的气息,“您啊,就是想太多了。”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屋内其他几张同样写满忧色的脸——旁边端坐眉头紧锁的林若心,一旁闷头抽烟的何大清,还有坐在角落里指尖绞着手帕的谭雅丽。

“咱们行得端,坐得直,是正经搞生产、弄经营,给国家创汇,给工人发工资、吃饱饭,”何雨柱的语气笃定,“不偷不抢,光明正大!能有什么大事?退一万步讲……”他话锋稍稍一转,那平静的眼波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寒的东西划过,比窗外的冰凌更冷,“真要有那不开眼的,找茬找到您头上来了,甭慌。您先应着,拖着,虚与委蛇,该陪笑脸陪笑脸,该弯腰就弯腰,稳住他们,别硬顶。”

他顿了顿,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下意识地轻轻敲了一下,像在无声地叩击着什么。那短暂的空隙里,一个近乎冷酷的念头在他脑中清晰地闪过,如同淬火的刀刃——【解决不了问题,我就解决问题的源头】。这念头一闪而逝,并未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剩下的事,我来解决。”最终,他只吐出这几个沉稳得像磐石的字眼,“娄伯伯,您就安心管好厂里的生产,当下,这才是重中之重。外面那些杂音,您不用管。”

“这……柱子……”靠墙坐着的何大清把手里烧到了过滤嘴的烟头用力摁熄在搪瓷缸子里,发出滋滋的轻响,抬起头,粗糙的脸上皱纹更深了,“你说得轻巧!这‘解决’,谈何容易?”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忧虑,“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咱们现在搞厂子,是摸着石头过河,可那些衙门里的手,伸出来名正言顺得很!这背后……水太深,牵扯得太大了!”他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如同沉甸甸的秤砣,砸在每个人心上。

“是啊,柱子。”林若心拢了拢肩上浅灰色的羊毛披肩,声音温婉却掩不住焦虑,“老何说得在理。这不是小打小闹,咱们根基浅,真要硬碰硬,怕是要吃大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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