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囚徒”（2/2）

嗡……

脚下干涸的血池晶状地面，那些暗红色的、浸透了无数鲜血和怨念的结晶体，竟然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共鸣般的光芒！

一段段破碎的、混乱的、却无比清晰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再是透过血脉感应，而是**直接**、**粗暴**地强行涌入我的脑海！

【……跑啊！湄儿！快跑！永远别再回来！别再相信任何皇族的人！】一个浑身是血、容貌与柳姨娘有六七分相似、却更加柔美脆弱的女子，正被冰冷的锁链拖向血池深处，她回头声嘶力竭地哭喊，眼中是无尽的绝望和对我的……嘱托？！（那是……我的外祖母？！她看的不是我！是透过血脉，看向未来的柳姨娘！）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柳姨娘（年轻了许多）跪在一个华服女子面前，泪流满面，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绣着鸳鸯的旧荷包。那华服女子背影冰冷决绝……是皇后柳馨！

【……唯有她的孩子……身负两种烙印……或有一线生机……或能……彻底终结这一切……】垂死的柳姨娘，气息奄奄地对着一个模糊的、笼罩在斗篷里的身影（是那个听雨楼的墨先生？）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却充满了偏执的疯狂。**两种烙印**？！除了这祭品血脉，还有什么？！

【……真真我儿……别怕……娘一定会为你夺来那最好的……让你不再受这血脉之苦……】林贵妃（年轻貌美，眼神却已充满野心和狠毒）温柔地抚摸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发（那是幼年的苏真真），而她们身旁的阴影里，竟然站着……嘴角含笑的宇文铭？！他们那么早就？！

无数的画面、声音、情感碎片疯狂冲击着我的意识！痛苦、背叛、算计、牺牲、疯狂……三代人的挣扎与绝望，皇权与邪术的纠缠，所有的阴谋与爱恨情仇，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摊开在我的面前！

“啊——！”我抱住仿佛要裂开的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嚎，眼泪混合着鲜血不受控制地涌出。

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切都是这样！

我不是意外！我的出生，甚至是柳姨娘精心谋划（或者说绝望一搏）的结果！她让我身负两种烙印（另一种是什么？！），她想用我来“终结”这诅咒！

而苏真真……她从一开始，就是林贵妃和宇文铭选定的、用来容纳和转化力量的“容器”！她们欺负我，掠夺我，不仅仅是因为嫉妒，更是为了那个最终的目的！

就连皇后……她那复杂的眼神，那看似善意的点拨和赠药，背后又何尝不是藏着利用我和保护自身秘密的算计？！

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算计！都在利用！

巨大的信息量和情感冲击几乎要将我彻底摧毁！

就在我意识即将崩溃的边缘——

一双冰冷的手猛地按住了我的太阳穴！

萧煜不知何时来到了我面前，他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强大的灵力强行涌入我的灵台，如同冰水泼下，暂时镇住了那疯狂翻腾的记忆风暴！

“守住心神！”他低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他的灵力冰冷而霸道，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思绪暂时清晰了一瞬。

我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他，声音因巨大的冲击而支离破碎：“……为什么……为什么救我……”

一次又一次。从林贵妃手中，从妖树根须下，从这古老的吞噬中。

他明明可以不管我。我死了，或许对他更“安全”。

萧煜沉默地看着我，看着我满脸的血污和泪水，看着我这副狼狈不堪、濒临疯狂的模样。他按在我太阳穴的手指微微用力，冰冷的灵力持续输入。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说出了一句让我彻底怔住的话。

“因为……”

“我和你一样。”

“都是这腐朽皇权和无尽诅咒下的……”

“……囚徒。”

他的目光越过我，望向那重归死寂的、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池遗址，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深沉的……疲惫与同病相怜的戾气。

“现在，你还要选择毁灭吗？”

他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那里面不再是审视和利用，而是某种……近乎平等的、冰冷的邀请。

“或者……”

“跟我一起。”

“掀了这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