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昭思语的困境(1/2)

恶意的流言如同潮湿墙角的霉菌,不用刻意浇灌,就顺着“天雷刺青”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滋生、蔓延。杜十四没提,陈墨没说,连石龙都刻意在她面前收住了脾气,但昭思语不是木头人,那些细微的变化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早上她去茶水间倒热水,两个学徒正蹲在地上擦颜料渍,嘴里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见她推门进来,声音“唰”地就停了,头埋得更低,手里的抹布搓得飞快,连眼角都不敢往她这边瞟。她递空杯子给负责采购的阿杰要咖啡豆,阿杰接杯子时手一抖,咖啡罐“当啷”撞在杯沿上,洒了几粒豆子在桌上,他慌慌张张地捡,嘴里反复说着“对唔住昭小姐,我手滑(对不起昭小姐,我手滑了)”,那语气里的拘谨,比以前对陈墨还甚。

她试着像以前一样,跟学徒聊两句“今天天气好热”,对方要么嗯啊两声敷衍过去,要么干脆借口要去消毒纹身机,转身就躲进了工作间。一种无形的隔阂感,像一层薄冰,在她周围慢慢冻住。她把账本摊开,强迫自己盯着那些数字,可眼角余光总忍不住留意周围人的动静,那种被无形目光包裹的感觉,像有小虫子爬在背上,让她坐立难安,连算错了三笔账都没察觉。

真正的压力,是从店外渗进来的,带着夜色里的凉意。

那天晚上,陈墨临时让她核对一批进口颜料的订单,说是第二天要跟物流对账。她抱着账本坐在前台,一直算到快十点。玻璃门外的街面早就没了白日的热闹,只有零星几家便利店还亮着灯,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她收拾好东西,拉上店门时,还特意看了眼监控,确认门锁好才转身走。

她习惯性地往公交站走,脚下的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轻响。走了没几步,她忽然觉得不对劲——身后好像有脚步声,跟她的步伐错开半拍,不快不慢,像影子一样跟着。她心里一紧,故意放慢脚步,那脚步声也慢了;她加快速度往亮处走,那脚步声也跟着快了些。

“边个呀(谁啊)?”她猛地转过身,手里紧紧攥着包带,可身后空荡荡的,只有一条暗巷的门虚掩着,风从巷子里吹出来,带着垃圾桶的酸腐味,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响。她站在原地等了几秒,没再听到脚步声,只能安慰自己“是听错了,太晚了容易胡思乱想”,可心跳却像擂鼓一样,越跳越快,手心都出了汗。

接下来两天,这种被跟踪的感觉像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中午她去街角的云吞面店吃饭,刚坐下就觉得邻桌的男人总往她这边看,她匆匆吃完想走,刚出店门,就看到那个男人也跟了出来,假装在打电话,却一直跟在她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直到她快到“天雷”门口,那男人才转身走了。还有一次下班,她走在僻静的小巷里,忽然看到前面墙上有个影子晃了一下,她吓得立刻退出去,绕了条大路人多的路回家,到家时后背都湿透了。

她变得越来越紧张。早上出门前,要在玄关站几分钟,确认门外没人再开门;下班时不敢再等末班车,宁愿多花点钱打车,可坐在出租车里,也总忍不住看后视镜,怕后面有车跟着。晚上回到租住的小公寓,她会反复检查门锁,拧了又拧,还搬了张椅子抵在门后;听到楼下有摩托车经过的声音,都会惊醒,睁着眼睛到天亮。没过几天,她眼底就熬出了青黑,脸色也变得苍白,连以前最喜欢吃的草莓,放在冰箱里都忘了吃,烂了一半。

她的异常,根本瞒不过杜十四的眼睛。他早就注意到,她算账时会突然走神,手指停在计算器上半天不动;给客人递名片时,手会微微发抖;每次进出店门,都会下意识地左右张望,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眼神里满是警惕。

这天傍晚,夕阳把店里的地板染成暖黄色,昭思语又一次扒在玻璃门上,眼神发直地盯着外面的街面,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杜十四走过去,手指轻轻敲了敲柜台,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有人跟住你?(有人跟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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