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星海无波，深渊骤起（2/2）

林凡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抬起手，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如同万载寒冰，死死地盯着北方，仿佛要穿透这数千里的空间阻隔，亲眼目睹那正在发生的、足以让任何知晓真相者心智崩溃的恐怖剧变。

他之前的预感没有错。魔潮的背后，隐藏着更深层、更本质的黑暗。但这黑暗的本质，其恐怖与绝对的程度，依旧远远超出了他最坏的想象！

“不是入侵……是覆盖。”林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与沙哑，“有一个来自世界之外的、拥有与我们截然不同、甚至完全对立法则体系的‘存在’……或者说，一个‘秩序集合体’，正在强行降临。它并非要毁灭我们，而是要……将我们的世界，从最基础的物理规则层面开始，彻底覆盖、改写、同化成它的一部分！”

徐庶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立当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虽然无法完全理解林凡话语中“法则”、“秩序集合体”这些超越认知的词汇，但“覆盖世界”、“改写规则”这几个字，已足以让他明白，这已非以往任何战争、任何灾难可以比拟！这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星海之路，尚未起步，深渊却已至门前。”林凡闭上双眼，深深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所有的震惊、痛苦、甚至那一丝因为计划被打断而产生的愠怒，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摒弃了所有杂念、将所有情感冻结后剩下的、纯粹到极致的决断与冰冷。

“传令！”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带着万钧重量的冰山，瞬间碾碎了观星台上清晨的宁静，其蕴含的无形威压，甚至让刚刚闻讯赶来的庞统、墨衡、欧焱等人，在台阶口处硬生生止住了脚步，骇然望来。

“第一，即刻起，帝国进入‘终末战时’最高状态！取消一切非必要活动，冻结所有长期发展计划！所有资源、人力、技术储备，无条件、无上限向战争倾斜！‘星炬’计划……无限期搁置！”林凡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律，刻入空气。

“第二，以朕之名，发布‘寰宇征召令’！传讯所有已知的人类国度、异族部落、隐世宗门、海外仙岛！告诉他们，北境剧变，已非一族一国之劫，而是整个世界的存续之战！凡有意延续文明火种者，即刻派遣其最强战力，携带所有压箱底的底蕴、神器、禁忌之物，以最快速度，前往北境‘陨星之崖’集结！告诉他们，若守不住那里，这世间将再无净土，唯余一片死寂的紫色晶体！无人可以幸免，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第三，”林凡的目光转向脸色苍白的徐庶和刚刚稳住心神的庞统，“内阁与军机处，立刻联合制定‘文明火种保存计划’！筛选知识，保存基因，准备避难所……若……若我们最终失败，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确保人类文明的种子，不会随着这个世界的被覆盖而彻底断绝！”

“第四，通知埃尔维斯统帅，全面启动‘最终防卫预案’！授权他……开放帝国所有禁忌武库，包括那几件以残骸为核心、尚未完全稳定、动用即意味着同归于尽的……‘神骸兵器’！”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接连砸落的九天雷霆，轰击在每一个听闻者的灵魂之上。所有人都彻底明白了，出大事了！是天真的要塌了！是比魔潮恐怖千万倍的、真正的终末之劫！

“主公，那‘陨星之崖’是……”庞统强忍着心悸，捕捉到林凡命令中的关键地点，声音干涩地问道。

“那是上古秘辛中记载的一处绝地。”林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阅览那些最古老、最晦涩典籍的时刻，“传说，在不可考的太古年代，曾有一颗并非属于我们这个宇宙的‘外域之星’陨落于此。其核心残留着与我们所处世界格格不入的法则碎片和异种能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能够扭曲和排斥外界规则的‘异常区域’。”他顿了顿，语气无比肯定，“那里，或许是唯一能暂时抵抗那股‘覆盖’之力，并让我们有机会集结力量、发起最终反击的地方！我们必须在那里建立最后防线，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否则，一旦晶化领域越过北境山脉，蔓延至帝国腹地……一切就都完了！”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身影一晃，已如同鬼魅般从观星台上消失，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晨风中回荡：“各自行动，不得有误！”

下一刻，林凡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格物院地下最深处的、被层层叠叠、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符文结界所笼罩的禁忌工坊之内。这里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充满了金属、臭氧与某种古老血液混合的奇异气味。

他的面前，是一个静静放置在玄奥阵法中央的、长约五尺、通体由暗沉金属打造的长条匣子。匣身布满了无法理解、仿佛自然生成的扭曲纹路，没有任何光泽，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悸动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引力场。

这正是老铸剑师莫雷·烬石，在耗尽自己最后一丝生命本源，以那传说中的“陨星之核”为主材，融合了无数珍稀乃至禁忌的材料，为他，也是为这个世界，锻造的唯一可能斩断异界法则联系、对抗那“覆盖”秩序的兵器——那柄，无名之剑。

林凡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冷刺骨、仿佛连触感都能吸收的金属匣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匣中之物与他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力量产生的共鸣，那是一种既熟悉亲近，又带着致命危险的悸动。

星海的壮丽画卷，才刚刚在他的手中展开微不足道的一角，便被来自无尽深渊的、冰冷而绝对的墨迹，无情地浸染、覆盖。

探索未知的征程，被迫戛然而止。

守卫已知世界的终局之战，骤然降临，不容拒绝。

林凡不再犹豫，双手按在匣盖两侧，体内那融合了此世斗气、内力以及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轰然爆发，强行冲开了匣子上那复杂无比的灵魂与能量双重锁扣。

“咔嚓——”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禁忌工坊内显得格外清晰。

匣盖缓缓滑开。没有冲天的宝光，没有慑人的异象，只有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仿佛连时间与空间都能冻结的寒意，弥漫开来。

林凡凝视着匣中那柄造型古朴至极、甚至显得有些粗糙的长剑，看着那剑身上仿佛星辰崩碎、宇宙初开时留下的、金与暗红交织的斑驳纹路，看着那剑格处如同微型黑洞般缓缓旋转、吞噬光线的黑色晶体。

他伸出手，稳稳地，紧紧地，握住了那非金非木、触手温润却又冰寒刺骨的剑柄。

一股远比之前通过血凰玉符感知到的、更加庞大、更加纯粹、也更加桀骜不驯的毁灭性能量，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苏醒般，顺着手臂，轰然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击着他的经脉，考验着他的意志，试图与他自身的本源力量融为一体，或者说……将他同化。

林凡屹立不动，眼神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以自身坚不可摧的意志为核心，强行引导、驾驭着这股足以破灭万法的力量。

他低语道，声音在空旷的工坊内回荡，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直面未来的决绝：

“看来，在迈向星海之前，我们得先……在这深渊的边缘，杀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