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回答他,沈家大小姐已经死了(2/2)

我用一种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语调,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餐厅里,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落地,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

“陆先生,您搞错了。”

我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视着他那双骤然缩紧的瞳孔,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的声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沈家大小姐……”

“三年前就死了。”

这句话说完,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时间都好像停止了流动。

我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那双一直牢牢锁住我的眼睛,瞳孔在瞬间剧烈地收缩,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中了。里面翻涌的所有情绪——怒火、不悦、审视、焦灼——都在这一刻被一种巨大的、完全出乎意料的愕然所取代。

他预想了我的无数种反应。或许是歇斯底里的反驳,或许是崩溃无助的哭泣,或许是隐忍不甘的怒视……他准备好了应对所有的激烈情绪,准备好了用更冷酷的言语将她打压下去。

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这样一种彻底的、平静的、带着死寂意味的……认命。

这不是认输。认输还带着不甘和怨恨。而我这句回答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存在的事实。

我看着他眼中那转瞬即逝的惊愕,看着他微微张开的、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的嘴唇,看着他整个人僵在那里的姿态,心里奇异地没有任何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疲惫。

我微微调整了一下跪姿,让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麻的膝盖稍微舒服一点,然后,迎着他不复冷静的目光,补上了最后一句,也是将我们之间过去彻底斩断的一句:

“现在跪在您面前的……”

我的目光下垂,落在他脚边的地毯上,那块我刚刚奋力擦拭过、却依旧留有痕迹的酒渍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只是保姆,沈清弦。”

保姆,沈清弦。

没有家世背景,没有过往荣光,甚至没有了那份与之匹配的“傲骨”。只是一个为了钱,可以跪在这里擦地板的、最普通的打工者。

我重新低下了头,不再看他。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过往,所有的挣扎和不甘,都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外表只剩下这具名为“沈清弦”的躯壳,和一层名为“温顺”的、坚硬的保护色。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他认识、他恨着、或许也曾经爱过的“沈家大小姐”,在他心里,也彻底死了。

而我们之间,只剩下最赤裸、最冰冷的合约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