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知道,这是新一轮的羞辱(1/2)

那套廉价而粗糙的侍者制服,像一块冰冷的铁片,沉甸甸地挂在衣柜里,也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

关上柜门,仿佛能将那刺眼的黑白两色暂时隔绝在视线之外,但它所代表的意义,却像无孔不入的寒气,渗透进我周围的每一寸空气。

我知道,这绝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晚宴工作安排。

这是陆砚深精心策划的、新一轮的、更公开、更残酷的羞辱。

他要将我最后的尊严,连同这身廉价的制服一起,剥离开来,赤裸裸地陈列在那些曾经熟悉或陌生的目光之下。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昔日那个站在云端、光芒万丈的沈家大小姐,如今是如何跌落尘埃,沦落到需要仰人鼻息、靠伺候人来换取生存空间的境地。

这比任何私下的刁难和折磨,都更具毁灭性。因为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的落魄钉死在耻辱柱上。它摧毁的不仅仅是当下的感受,更是对过去那个“沈清弦”的彻底否定和践踏。

周姨忧心忡忡的眼神,欲言又止的安慰,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我本就紧绷的神经上。她的同情是善意的,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即将面临的处境有多么不堪。我感谢她的好意,但我知道,任何人都无法替我分担这份即将到来的、精神上的凌迟。

我不能倒下,更不能退缩。

退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向他示弱,意味着承认自己已经被彻底击垮,意味着我接受了他强加给我的、这卑微如尘的角色设定。不,绝不。

沈清弦可以破产,可以一无所有,甚至可以跪着擦地。但骨子里那份源自血脉、历经磨难而不灭的骄傲,绝不能就此认输。它是我最后的铠甲,也是我反击的唯一武器。

夜幕降临,宅邸里一片寂静。我躺在保姆房窄小的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在水泥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大脑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

我开始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预演晚宴当晚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如果我遇到曾经与沈家交好、如今却可能冷眼旁观的叔伯长辈,我该如何应对?是装作不认识,低眉顺眼地递上酒水,还是坦然迎上他们的目光,用平静无波的眼神告诉他们,我依然是我,无论身处何地?

如果我遇到那些昔日曾对我阿谀奉承、如今可能落井下石的所谓“朋友”,面对他们或许会有的窃窃私语和异样目光,我该如何自处?是充耳不闻,保持专业的微笑,还是用某种方式,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的浅薄根本不值得我浪费任何情绪?

更糟糕的情况是,如果陆砚深故意引导某些人前来刁难我,比如故意打翻酒杯,或者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我该如何在保持“服务生”身份的前提下,既不失礼,又不失尊严地化解?

每一个场景,每一种可能,我都像下棋一样,在脑中反复推演。思考着最佳的应对策略,预设着对方可能的反应,准备着各种预案。这不是消极的恐惧,而是一种积极的备战。我要将这场看似针对我的羞辱,变成一场对我自身意志和能力的极限考验。

白天,在进行日常工作的间隙,我甚至开始有意识地练习。在无人的厨房,我端起空的托盘,练习走路的姿态和步伐。不能太快,显得慌张;不能太慢,显得怠惰。要平稳,从容,即使托盘上放满了酒杯,也要保证身姿挺拔,手臂稳定。

我对着浴室里那面模糊的镜子,练习微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而是那种标准的、职业化的、带着适度谦恭却又保持距离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要恰到好处,不能过于谄媚,也不能显得冷漠。眼神要平静,不能有闪烁,不能有退缩,要像一潭深水,让人看不透底下的波澜。

我还偷偷观察周姨和其他偶尔来帮工的临时服务生是如何工作的。留意他们端盘子的手势,倒酒的角度,与客人交流时的措辞和语气。我像一个最用功的学生,学习着一切能够让我在晚宴上“完美”扮演好服务生角色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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