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沪上春寒:艾颐追敌护水源(1/2)

沪上的春寒总裹着股化不开的湿冷,像浸了冰水的棉絮,往衣领、袖口的缝隙里钻,连骨头缝都透着沉郁。傍晚时分,霞飞路尽头的云客轩里,煤炉在角落烧得正旺,橘红的火舌舔着炉壁,把空气中的茶香、烤花生的焦香烘得暖融融的。烟囱里飘出的淡青煤烟,混着远处租界电车的叮当声,勉强压下了闸北方向仍未散尽的硝烟味——那味道带着铁锈与焦糊,哪怕被风稀释,也总在鼻端绕着。

艾颐拢了拢杏色旗袍的领口,指尖蹭过杯沿温热的白瓷,听崔鹤眠坐在对面翻着账本。自打r军开占戈后,艾颐和公司成员就自发组成抗r小队,暗地里帮助十九路军运送物资。“闸北的纱厂仓库炸了大半,剩下的机器得连夜运到苏州河对岸,可租界巡捕昨天扣了两船货,说要查‘违禁品’——”他指尖点在账本上的红圈处,眉头拧着,“许先生那边忙着跟商会协调十九路军的粮草,柳秘书几乎脚不沾地,咱们这边要是拖太久,工人就得断粮。”

阮汀筠坐在旁边,手里织着件灰蓝色的毛衣,针脚密得很,闻言抬头时,鬓边的珍珠耳坠晃了晃:“我托了法租界的修女,她们明天能借教堂的马车走小路,就是得绕远。只是……”她眼神往窗外飘了飘,玻璃窗上凝着层薄雾,能看见街对面电线杆上贴着的抗占戈标语,“昨天听说江湾那边又打了,不知道于教授那边——”

话没说完,坐在角落的于易初忽然抬了抬眼。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长衫,袖口上挽,露出的手腕上沾着点未洗净的药渍,显然是刚从医院过来。于易初本是圣约翰的医学教授,因着助理误打误撞进了娱乐圈,《破晓》成名后,也签到了艾颐的盛氏艺麟,只不过他的本职工作也未放下,有课的时候还是会去学校。占戈争开始后,更是进入医院,帮助他们进行一些重伤员的救治。“伤员暂时稳住了,就是缺盘尼西林,得等下周从香江运过来。”他声音淡淡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柄,目光却落在门口,像是察觉到什么。

艾颐也跟着看过去。

门帘被风掀了个角,进来了三个男人。他们着装十分统一,都穿着黑色短褂,戴的呢子帽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走路时脚步又轻又快。他们进来后找了个靠里的角落坐下,点了壶最便宜的劣质红茶,却半天没动杯子,只凑在一起低声说话。

起初艾颐没在意,直到其中一个人开口,声音压得很沉,却带着股熟悉的关东腔——她在现代跑国际影展时,跟r国的制片方打过不少交道,这口音听得比沪语还熟悉。

“……闸北的水源查过了,城南那口井最关键,周围住的都是贫民,死几个人不会引起注意。”

另一个人接话,是地道的沪语,却故意捏着嗓子:“药已经藏在码头的货舱里,等后天巡捕换班时运过去。只要闹起来,那些学生就得闹着要和谈,到时候……”

“嘘——”戴黑帽的男人忽然打断他,目光扫过店里,正好与艾颐的视线撞在一起。

艾颐指尖一顿,立刻低下头,假装在擦杯子上的水渍,耳朵却竖得更尖。

“……十九路军撑不了多久,虽然咱们四次换帅,但他们人数少,想必也撑得极辛苦。只要咱们制造‘瘟疫’的假象,再让报社登几篇‘司令之子滥杀百姓’的稿子,百姓肯定会要真相的。他儿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他滥杀无辜也不算污蔑了他,但是那位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出来呢。到时候舆论起来,那位必然会压,等他们的信仰一碎,这仗就打不下去了。”只听得那说着r语的声音带着阴笑,“到时候,沪上就是大r帝国的囊中之物。”

艾颐的指节瞬间攥紧了茶杯,瓷壁的凉意透过指尖渗进骨子里。她抬眼时,正好看见其中一个男人抬手端杯,袖口滑下去,露出手腕上一道长长的疤——那道疤她记得清楚,之前在虹口附近,就是这个男人,带队开着三辆运输弹药的车往吴淞口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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