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链锁镔铁惊鬼泣 酒融火药化春泥（2/2）

岳飞微微一笑，正欲发令，忽见欧阳林双目一亮，仿若星光闪现，显是忆起了什么。他急声低语：“我想起来了！守火药的，是萨德兴、萨德旺两兄弟——一人指法凌厉，一人掌力惊人，皆使一对镔铁双撅！”此言一出，众人心中更是安定几分。秦岳与欧阳林曾在高台上与此二人交过手，虽功夫不凡，但招式已熟，应对起来也非难事。

岳飞这才从容下令：“待会儿，我与秦岳、欧阳林三人从正面突袭，雷霆一击，务必斩杀萨氏兄弟。”说罢，他望向秦梓苏，目光柔和了几分，低声嘱咐道：“苏儿，你兵器在此处不便施展，便伏于此处。一则掩护后路，防止辽兵援至；二则伺我三人交战之机，设法破坏火药储藏。”

众人商议已定，又凝神细听片刻，除却萨氏兄弟吃喝咀嚼之声，洞中再无他响。几人对望一眼，齐齐持兵器，猛然自暗处跃出，直扑前方光亮。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天然石洞，空间颇为宽阔。左侧角落摆着两张简陋木床，床旁数口大缸横陈，隐隐可闻水气之声；右侧则堆放着几只黑陶大坛，其中一坛泥封未破，酒香隐隐溢出，想来正是送来的美酒。再往洞内深处望去，只见洞底尽头另有一条狭窄甬道，洞口处幽暗一片，隐约可辨有石门遮掩，想必正是火药藏处。

萨氏兄弟正坐于洞窟中央案几两侧，手中各持一根羊腿，吃得满手油光、唇齿生香。洞中空无一人，唯有肉香弥漫，与偶尔响起的咀嚼声在石壁间回荡。忽然，一道破风之声骤至！岳飞当先冲出，长刀在手，寒光映石，挟着凌厉刀势自半空劈下，直斩两人顶门！萨氏兄弟哪里料到密道之中竟会杀出外人？且不言语、不亮兵器，劈头便砍，登时骇然失色。电光石火之间，两人虽一愣神，却到底是关外成名多年的悍将，反应极快，心意相通。只见萨德旺猛地将手中羊腿朝岳飞头顶掷去，力道沉猛，带着呼呼风声！而萨德兴已于同时跃起，脚尖一点，将眼前那张沉重案几猛然挑起，木器腾空，翻飞而出，如同巨盾一般，朝岳飞当胸砸来！

萨氏兄弟这才腾出手来，抽空望了一眼来袭之人，只是尚未来得及开口，欧阳林已身形一矮，施出地形八极剑法中的“蚍蜉撼树”。只见他自岳飞侧后猛然窜出，左手撑地，右手反握素女剑，双腿一蹬，身形贴地疾进，从案几下方悄然穿出。趁着萨德旺立足未稳，他猛然扭腰而起，右腿横扫对方脚踝。萨德旺此时正与岳飞对峙，注意力尽在前方，猝不及防之下，眼角余光才瞥见一道人影自下方骤然袭来，尚未来得反应，扫腿已至。他下意识脚下用力，踉跄退后半步，却因地湿滑，身形连晃数下方才稳住。心中暗叫不妙，急运内劲，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双足如焊，堪堪站稳。谁知欧阳林那一脚不过是虚招。扫空之后，他顺势扭身借力，身如弹簧猛然挺起，手腕翻转，长剑从反握转为正持，自下而上疾刺，直取萨德旺咽喉。贴地龙行之后衔接“潜蛟摆尾”，再接一式“冲天一刺”，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剑锋寒光逼颈，势在必杀。萨德旺只觉剑光迫颈，神色骇然，方欲硬接已是来不及，仓促之中手忙脚乱，几欲闭目待死。危急之际，一抹黑影破空而至——萨德兴早已看得分明，挡住岳飞一脚后，当空抽出镔铁双撅，疾使“流星赶月”，恰在间不容发之间封住欧阳林这一剑。

这几下交锋可谓兔起鹘落，凶险异常。萨德旺方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直惊得冷汗涔涔。他猛地从背后抽出镔铁双撅，双手一抖，将撅后长链缠绕于双臂，仅留中段臂展长度可攻可守。他这才抬头看向对面众人，沉声喝道：“什么人？”欧阳林、秦岳、岳飞三人俱不作答——此时若被萨氏兄弟呼声引来辽军，惊动后营，大军蜂拥而至，几人更无生还之理。三人心意已决，不容拖延，当下齐齐提气逼近，再次朝萨氏兄弟猛攻而去！

岳飞手中长刀一振，刀锋如匹练般破空斩出，正是“云龙三现”的起手式。刀头晃动间，先左劈、后右斩，继而一记横扫，趁着萨德兴左手撅脱手之际，猛然攻上。萨德兴身为萨满教中赫赫有名的神使高手，见岳飞连环三刀袭来，却不慌不乱。右手虚架应对，左手猛扯腕上铁链，不待撅具归手，便举右撅格住岳飞横扫来刀。旋即左手挥动铁链，自下而上将刀锋缠住，链节锁扣正绕于掌中，刀势立刻受制。他左臂一沉，铁链绕过刀脊，竟生生将长刀卡死于胸前！趁势未歇，萨德兴右脚飞起，一招“反脚撩阴”，直踢岳飞下盘要害。岳飞面色不变，猛力拔刀却一时难脱，随即左臂横扫而下，挡住那记狠辣撩脚，身形微沉，反手化拳为掌，一掌劈向萨德兴膻中！此掌势沉力重，气劲如焚，逼得萨德兴不敢强夺兵器，只得松手收链，双掌运劲，暗合阴柔之力，正面迎上。二人掌力交击，一刚一柔，势若雷霆！刹那间气浪翻涌，链响刀鸣，萨德兴终究锁不住岳飞长刀，二人同时震退一步，各自稳住身形，怒目对峙，战意更盛，恨不得立时分生死于当场！

另一边，萨德旺脚步尚未站稳，秦岳已然杀至。他左手反握短棍护住前臂，右手短枪横于胸前，身形猛扑，宛如饿虎扑食，一步踏上，气势如虹。萨德旺怒吼一声，右手短撅当头砸落。秦岳左臂一架，挡住来势，随即半步逼进，右手短枪连刺而出，招招不离眉心左右，疾如暴雨梨花！萨德旺一时无法进攻，只得双手疾扬，撅上铁链猛然挥动，在空中搅舞欲缠秦岳枪势。不料秦岳身形一矮，左手短棍翻转递出，一式“青藤缠树”自链隙中穿出，反手一压，正按在萨德旺左臂曲池穴上！萨德旺大惊，手臂一麻，被迫松开铁链。右手短撅急忙上挑，试图拨开秦岳兵刃。谁知秦岳早已身随棍走，左臂牵引短棍绕势而行，巧妙缠住其撅身，使其难以脱身。紧接着，秦岳右手短枪疾刺如风，施出“七星点灯”，枪头连吐七点，如毒蛇吐信，枪枪直指咽喉、肩井、丹田等要害，凶狠迅疾，令人喘不过气！

欧阳林、秦岳、岳飞三人身形疾动，宛如走马灯般轮转交替，将萨德兴、萨德旺两兄弟围困中央。三人并不贪功冒进，反而一沾即走，刀剑棍枪招招试探，凡有破绽，便有人立刻补位攻上。三人兵器各异、打法迥然，攻防节奏层出不穷。萨氏兄弟久战沙场，岂会坐以待毙？两人双撅在手、攻守互补，硬生生顶住数合。萨德兴双撅划圈自护，偶有冷招快点，逼得三人几次避锋让路；萨德旺更是借着铁链挥舞，绕石借势，数度挡下秦岳疾枪。但三人配合久练，兵刃如流，攻势紧凑，尤以欧阳林剑势灵动，时若游龙，频频击向萨德旺腰肋破绽，使其连连后撤。片刻之后，萨氏兄弟虽仍招架不乱，身上却已挂彩，呼吸微乱，破绽渐显。更兼三人下手毫不留情，节奏不容喘息，将二人死死压制，不给开口呼援之机。萨氏兄弟战局已倾，败势虽未定，却已如崩堤之水，难以回转。

正当欧阳林、秦岳、岳飞三人步步紧逼，意图一举拿下萨氏兄弟之际，却见秦梓苏贴着石壁悄然掠入战场边缘。她冰雪聪明，心细如发，在一旁观战片刻，已然判断三人胜券在握。然她始终记得，此行首要之务，乃是破坏火药。只见她运起轻功，步履无声，身形如燕，避开战圈，自角落拾起两坛酒，三晃两晃，迅速掠向洞窟深处。她并未贸然闯入，而是伏身仔细查探洞口四周，确认无机关埋伏，方才电闪般闪身而入。洞内堆着几十口硕大的铁皮木箱，秦梓苏小心的掀开一个，只见每一个箱子里面密密麻麻的装满了陶罐。欧阳林抱出一个陶罐，见其以油布严封，外涂蜂蜡，她小心倒空其中一只，果见罐内漆黑如墨，正是火药无疑。

她心中已有章法，旋即提起一瓮烈酒，猛然砸向中央火药罐群。陶瓮碎裂，酒液四溅，溅满罐身与封口，渗入油布缝隙，瞬间沁入火药。她转身拎起第二坛酒，迅捷而沉稳，沿着一排火药箱泼洒而下，酒流划出一道清晰弧线，沿木箱罅隙渗入其内。烈酒遇火则燃，遇火药则毁，只需渗透其中，足以令整批火药性质尽失。

酒液已尽，秦梓苏转身走向洞侧那两口大水缸。她随手捡起地上的短棍，脚尖一点，棍端送至缸底，猛力一撬。轰然巨响中，整口水缸翻倒在地，百余斤水如瀑倾泻，顺着斜坡径直冲刷火药堆底部。她趁势扑向另一缸，同样力撬而倒。两股洪流合势如潮，冲入尚未被酒液泼洒之处，将陶罐缝隙灌得泥水俱下，火药随之潮湿膨胀，尽成废料。酒与水，一上侵，一下浸，配合天衣无缝。酒破封蜡，水涤内膛，瞬息间整批火药尽数报废。秦梓苏环顾四周，确认陶罐溢流、箱体泡水，无一幸免，方才将短棍往地上一掷，转身便走，神色间无半点犹疑。

萨氏兄弟正竭力招架欧阳林、秦岳、岳飞三人的连环攻势，刀光剑影间几欲招架不住。忽听得背后“哗啦”“咔嚓”声接连响起，仿佛有什么重物倾倒、陶瓮破裂，隐隐还夹杂着水流奔涌的动静。两人心头轰然一震，几乎是同时脱口惊呼：“不好——火药库！”话音未落，双双扭头望去，只见那暗洞之中，秦梓苏已满身泥水走出，手中还拎着半截酒坛碎片，脸上寒意未散。那一瞬间，萨德兴只觉脑中一空，如被重锤击顶；萨德旺更是脚下一晃，心神剧震——他们最倚仗的军资，已然被毁！可战阵之中，哪容分神半息？就在二人微微回头之际，只听“噗噗”两声闷响，双双哽咽中剑，鲜血喷涌而出，应声栽倒于地，溅起地上一滩酒水与泥浆。

四人相互点头这才快步沿着来时的道路飞快的离去，这才引出种师道弩箭射辽军，大破白河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