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弩机巧设连环局 宦海暗流生死棋 (下)(2/2)
童贯握着那支小小的弩机,手心渐渐渗出一层冷汗。种师道那句“就是个玩具罢了”仍在耳边回荡,可他心里哪里真信?这东西虽小,却透着冷厉之气,显然并非无用之物。然而细细揣摩,弩机的力道确实不及官家制式兵器,想来种师道所言“能杀人、不能破甲”倒也不假。
若真如种师道所说,西路军已有图纸、只缺材料便能自造,那么一旦大量装备,西军的战力势必上升一个层次,种师道更将握有一张足以制衡自己的底牌。想到这里,童贯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惊惧、懊恼,还有几分不甘。他暗自后悔方才失言与退让,那些木料牛筋本是官家严令管控的战略物资,平日自己随口打发,用作换些蜜饯青梅,本是小事,如今却成为种师道手中一张活生生的筹码。
但童贯很快冷静下来。这东西虽好,他童贯又何尝没有?密造兵器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干了。种师道敢造,杂家也敢造。既然对方口口声声说要送几百架给捷胜军,那正好——他便先暗中武装自己的部队,配上精良甲胄,再来个万箭齐发,到时看那西路军的大老粗又能如何抵挡。
想到此处,他心底的惊惧渐渐化为阴冷的算计。这弩机力道有限,正适合作为随身暗器,杀敌暗杀两不误。**若能控制在自己手中,将成为最锋利的一枚暗子。
然而此刻,他不能流露半分犹豫。种师道那温和却似刀锋般的目光仍紧紧盯着自己,似在窥探他内心的每一丝波动。童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惯常的笑容,心底冷笑:哼,就算真给你材料,杂家自有法子掐住你的命门。
童贯的绛纱袖袍忽地一抖,那弩机便如毒蛇入洞般滑入暗袋,动作极为自然,仿佛只是随意收起一件毫无价值的小玩意。面上,那副虚与委蛇的笑容再次浮现,他抬眼望向种师道,笑声轻佻却暗藏一丝森寒:“彝叔,这个‘玩具’倒是好的很呀。”心底却在暗暗咬牙,好个老狐狸,敢在杂家眼皮子底下设局。**念及此处,他心中恶意顿生,计策已悄然成形。嘴角的笑意愈发柔和,他语气放缓,仿佛无意闲聊,却每一个字都带着试探与阴险:“不过呀,彝叔,杂家这些日子可素得很哪,连个曲儿都没得听。你说说,什么时候给杂家搭个台,唱上一出戏呢?”他说到这里,目光微微眯起,像是一条慵懒的毒蛇在笑,“三日时光——”他顿了顿,笑声低沉,“这戏台,可否搭得起来呀?”
种师道的目光骤然冰冷,胸中杀意与冷算交织。**三日?**童贯这是要逼自己去送死。心念急转,他暗暗推算军中所剩材料与工匠手艺,如今若全力赶制,虽不能短时间内大量装备,但数架弩机还是能成。纵然数量有限,也足以应付一时之需。
然而,他更想到欧阳林拼命带回的密信,那信中所述辽军动向至今让他心底发凉。白河沟绝非易攻之地,童贯这三日之限,分明是要置西路军于死地。他眯起眼睛,目光如刀,不论如何,时间必须拖下去。
种师道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那笑意却冷得如霜:“回大帅,三日的时间,台子可不好搭啊。”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从容:“怎么也得半个月,才能把这戏台搭得稳妥。——不过,”他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七日的时候,下官倒是可以先给中书大人唱一出小戏,助助兴。”
此话一出,童贯心中冷笑一声。三日之期原本不过是他随口抛出的一道杀手锏,意在逼得种师道露出底牌。如今听得对方退而求其次,说是七日唱小戏、半月搭大台,他心中暗道:半月?哼,足够让你这老狐狸在这段时光里喝尽一壶闷酒了。
他面上却不显分毫锋芒,反而露出几分洒脱的笑意,仿佛这不过是一次闲谈中的随口允诺:“好,就依彝叔之言。七日,我要先听一出小戏,半月——我要看你唱的大戏!”话音落下,他袖袍一甩,眼神再无半点温度,冷冷吐出两个字:“——送客!”
这一声送客不再紧要,这才引出秦梓苏巧破火药阵,种师道神兵显神威,这才要大破白河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