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医脉暗藏蛇影计，冷锋亮令定乾坤（2/2）

紧接着，几乎不待众人反应，王大夫的一双手便已精准落在秦梓苏的寸、关、尺上。他的手骨节修长，却隐隐泛着一层诡异的黑气，指尖萦绕着淡淡的药味。即便隔着那层雪白的丝巾，仍旧透出刺骨的寒意，直渗入经络。秦梓苏只觉一股冷气顺着手腕直逼心口，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打了个冷战。

欧阳林与秦岳几乎同时身子前倾，微微欠身，已然要起立。岳飞和高莲的神色也陡然绷紧——一人死死盯着王员外，眸光凌厉如刃；一人则紧紧锁定王大夫，指节在衣袖下暗暗绷紧，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秦梓苏却在这时强自镇定，唇角轻轻弯起，冲几人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神示意他们按兵不动。她悄悄深吸一口气，暗暗运转内息，将心脉微微压迫，让脉象化作虚弱的波动。心跳声轻而绵软，宛若一个确实受伤的病人该有的样子。

王大夫凝神细细把脉，足足耗去了盏茶工夫。期间，他甚至让秦梓苏换了一只手，依照表里三焦的顺序，从寸到尺，先浮后沉，循循摸索，不敢有半分草率。

终于，他的双手缓缓收回，微微垂首，眉心紧锁，陷入沉吟。他方才所号出的脉象，分明多弦涩之态，寸、关、尺皆紧，脉势急促而滞涩，沉按之下更显不畅——正是筋骨受伤、瘀血未散的典型之脉。

然而，当他抬眼再看秦梓苏的容色时，却见她面若桃花，唇色温润，眼神澄澈，神采中更带着几分灵动光泽，半点伤病的征兆都没有。脉与形貌相悖，虚实不符，他心底自然清楚，这分明是装出来的。

可偏偏，她的脉象又被拿捏得极准，丝毫挑不出破绽。他虽暗暗心惊，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低下头，沉默不语。

见王大夫迟迟沉吟不语，厅中众人心头这才微微放下几分戒备。可就在这时，只见端坐在上首的王员外略略前倾，身子微微一欠，满脸堆笑，语气却不容轻忽：“王大夫，看得如何了？这可不是寻常村妇，而是城里来的贵人，你万万要细心诊明，切不可有半点差池。”

听罢，王大夫既不抬头，也不回身，声音却平稳如常，不紧不慢地答道：“回员外，小姐脉象弦涩，分明是筋骨受损之征。老朽这便再仔细诊治一番。”

话音未落，他忽然探身而前，动作快若闪电。一双枯瘦的手骤然抄住了秦梓苏的一只小脚，姿势自然得毫无迟疑，竟未给她半分反应的余地。紧接着，不见他指尖如何动作，那只鹿皮小靴便已被他巧妙卸下，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瞬间，一只雪白的布袜映入众人眼帘，柔软紧贴着她纤细的足踝，其上绣着一枝鲜红的寒梅，在灯火下艳丽夺目，更衬得那只小脚盈盈一握，娇弱可人。

“啊——！”秦梓苏这一下真是吓得花容失色。女儿家最为私密的绣足竟被人当众攥在掌心，这种屈辱几乎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她惊声尖叫，拼命想要挣脱，眼泪更是吓得簌簌欲落。

然而，那双冰冷滑腻的手却像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她足踝上的要穴，指力阴狠，寒意直透骨髓。秦梓苏只觉整条小腿霎时酸软无力，浑身气息为之一滞，竟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无法施展，整个人被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只是还不待王大夫伸手撕下秦梓苏的罗袜，欧阳林猛地飞身而起，身形快若闪电，双掌轻轻贴在王大夫的后心上。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拍，掌劲却如针芒刺骨，内力随之暗暗吐出，针扎般直逼心脉。王大夫胸口一震，只觉心脏被生生刺得突突狂跳，剧痛难当。

“松手！”欧阳林声音冷厉，字字如冰。

几乎同时，秦岳怒火中烧，一把扣住王大夫攥住秦梓苏绣足的手腕，猛然一拧。王大夫只觉腕骨生疼，本能地一松，秦梓苏这才逃脱出来，整个人一头扑进高莲怀中。她再也顾不得矜持，哭声凄厉，双脚死死缩进衣裙下，紧紧藏住，再也不肯露出分毫。高莲心疼不已，连连轻拍她的后背，低声细语安慰。

然而，秦岳心头的怒意却有增无减。他五指骤然收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王大夫的手腕竟被硬生生捏断！王大夫惨叫出声，额头冷汗滚滚，抱着断腕浑身颤抖。可即便如此，他眼底却依旧闪烁着一抹阴狠的光芒，宛如被困的毒蛇，仍在伺机反噬。

这一连串动作电光火石，快得几乎让人来不及眨眼。王大夫的手腕已被硬生生捏断，惨叫声余音犹在。王员外这才猛然回神，脸色陡变，腾地一拍桌案，肥厚的掌心震得茶盏乱颤，身子一挺便要站起。

然而他方才一起身，便见寒光骤然一闪——岳飞腰刀已横在他身前，刀身半出鞘，冷冽的锋芒映着灯火直逼人心。岳飞神色森冷，目光如鹰，沉声喝道：“王员外，哼！好大的胆子！什么山野村夫，竟敢在此轻薄小姐——你说，该当何罪！”

说罢，岳飞将腰刀“铮”地一声重新插回刀鞘，动作干净利落。紧接着，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在王员外眼前一晃。灯火之下，那正是朝中要员的身份令牌，金纹熠熠，威势逼人——至于这令牌如何落到岳飞手中，唯有他自己与种师道心知肚明。岳飞神色冷峻，语气森然，一字一顿的喝道：“王员外！我只当是你村里的大夫不懂规矩，冒犯了小姐。至于后面该如何处置——嘿嘿，这还用我来教你吗？”

王员外整个人僵在椅子上，面色铁青，目光阴鸷。那枚“蔡太师”令牌在灯下熠熠生辉，刺得他眼皮直跳。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个人绝不会是蔡太师门下，但既然能从怀中亮出此物，背后必然牵连甚广，绝非寻常来历。平日里，他自恃不惧江湖人物，可如今亲王府王爷正密谋大事，早有严令，不得节外生枝。权衡利弊，舍掉一个王大夫，不过是九牛一毛。

念及于此，他心思急转，脸色陡然一换，阴沉之色尽数收敛，反而堆起满脸热切笑容。他恭恭敬敬地起身，朝岳飞等人深深一揖，口中恭声道：“小人王有财，重新见过几位大人。”

话音未落，他目光一冷，手指一挥，森然喝道：“来人，把这不知礼数的东西，拉到后院活埋了！”

几名家丁立刻应声而出，拖着惨叫不止的王大夫退下。

王有财转过身时，脸上已又恢复了满面笑容。他躬身走到秦梓苏近前，竟亲自屈膝下跪，双手捧起那只鹿皮小靴，奉到欧阳林面前，恭声道：“还请大人替小人，把这靴子交还小姐。”

欧阳林心头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弯腰替秦梓苏将小靴重新穿好。见秦梓苏破涕为笑，神色渐复，王有财这才缓缓起身，再次拱手，满脸堆笑：“各位公子、小姐，小人已备下薄酒，聊表敬意。请诸位移步上座，让小人好生为各位接风洗尘。”

众人入座吃席，这才发现惊天隐秘，这才引出来一探王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