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残垣埋骨悲歌彻,赤血终传正道薪(1/2)
一夜无书,风声雨歇。至次日天明,昨夜那场倾盆大雨终于停了,天地间却仍笼罩着厚重的阴云,像是一层挥之不去的愁幕。欧阳林、秦岳与高陵山三人强忍着疲累,却是固执的将满地散乱的尸骨一一收敛妥当,在后院挖掘茔塚,亲手掩埋,覆土成冢,几人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淋的透湿,只是那冰冷的雨水却无论如何也浇不灭几人心中的怒火,将一坛美酒轻轻的洒在地上,祭奠了众位死去的兄弟,欧阳林和秦岳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亲王府铲除干净,还江湖一片朗朗乾坤。
昔日里车水马龙的天下楼,如今一片萧条,与昔日剑神刀圣齐齐陨落、萧胜携欧阳林隐居避祸的那十余年间相比,更添几分悲凉与凄苦。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满地狼藉未平。昔日里笑语喧阗、嬉谈玩笑的众位伙计,如今尽皆殒命。那些与萧胜往来酬酢的武林名宿,或病殁,或兵解,或重伤求医,或在江湖他处苦苦挣扎,勉强维持了江湖的安稳。就连那昔日如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般的萧胜,连同他的红颜知己胭脂门的门主花映秋,也皆身负重创。昔日正道中执牛耳的天下楼,竟至于衰落至此,令人唏嘘不已。
欧阳林来不及歇息,只是匆匆换了身干净衣裳,拭去满头湿发,便径直一头钻入厨房之中。不多时,他自幼随萧胜浪迹江湖,凡此烟火之事最是熟稔不过,刀起火落之间,便整治出几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又切了几盘腌肉与火腿,另拌上一碗咸香扑鼻的小咸菜,一并端了出来。秦岳与高陵山早已饥肠辘辘,闻香咽唾,却仍强忍饥意,与欧阳林一道,小心端着饮食,步入萧胜、花映秋与秦梓苏几人的卧房之中。
欧阳林、秦岳和高陵山三人轻轻走至门口,尚未举手敲门,房门却已从内缓缓打开。只见萧胜正站在门内,满脸带笑地看着他们,那笑容中却全无往日的从容不迫,游戏人间,反而透着一股难掩的苦涩。那本该血色充盈的面庞,此刻苍白如纸。他微微侧过身子,默默让出半边门路,示意三人进来。欧阳林将手中餐食放在桌上,目光落在萧胜那张憔悴的脸上与一双通红的眼睛上,心中一阵酸楚。他清楚,萧胜昨夜必是彻夜未眠,定然为花映秋与秦梓苏推功过血、救治伤势,又见天下楼几近破败,心中愧疚自责,对兄嫂有愧,对自己亦羞。此刻虽强作镇定,仍旧是以一口残力支撑,只为不让众人担忧。
还不待几人开口,忽听床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紧接着便见幔帐轻轻一挑,一位美艳的妇人缓缓走出。她面色苍白,却掩不住那天生的明艳之姿;胸前裹着厚厚的绷带,最外层仍隐约透出一丝血痕,却未见殷开。腰间缠着一条被血浸透的白绫,步履轻缓,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股难掩的华贵与慵懒,仿佛那遍身的伤痛,也无法掩去她的雍容风华。此人正是花映秋。
欧阳林见她展颜含笑,急忙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带着几分孩气的甜笑道:“婶娘,您好些了吗?我做了些吃的,您快尝尝。对了,小苏儿怎么样了?”一旁的秦岳也随即躬身行礼,神色间满是焦灼。那份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任谁都看得出他心中挂碍胞妹秦梓苏,却又不敢造次。见欧阳林已然开口,他只紧张地搓着手,张了张嘴,却终究忍着没有出声。
花映秋轻轻抚了抚欧阳林的头发,指尖微颤,却仍带着一丝温柔。随即又抬眸望向秦岳,只见他面色涨红、神情焦急,眼中满是惶恐与不安。花映秋这才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道:“放心吧,她已经活下来了。”
她扶着欧阳林,缓步走到桌前坐下,略一喘息,又朝身后的帷幕轻轻挥手,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却仍透着一丝安定:“昨夜我与胜哥替她推功过血,把胸口淤积的血气化开了几分。那最危险的一刻,总算挺了过去。幸得她贴身的宝甲挡去了大半掌力,否则——只怕便难见今朝。”
说到此处,花映秋目光微转,好奇地望向欧阳林,语气略带凝重:“你们昨夜究竟遇上了什么人?以你们几人的武功,竟能让她伤到这般?我方才察那一掌的劲道,只怕虽不及我与胜哥,却也相差无几。若非那蚺蛇宝甲护身,只怕梓苏已命丧当场。如今虽捡回一命,仍需静养半年方能下地,想要完全恢复,只怕得年余方可。”言毕,她轻轻摆了摆手,唇角微扬,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去吧,你们去看看她。”
欧阳林与秦岳几乎同时低声欢呼,急忙冲至床前。两人屏息凝气,小心掀开床围,只见秦梓苏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毫无血色,苍白若纸。此刻她双目紧闭,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仍陷于梦中痛楚。眉间隐约有一丝紧蹙,额头上覆着一方湿凉的毛巾。欧阳林伸手试探,触之并无灼热之感,显然昨夜曾高烧不退,如今方才退去。只是,他心中暗叹——萧胜与花映秋二人身受重伤,又是如何在那般境况之下,仍倾力救治秦梓苏?
秦岳满眼尽是感激,唇角微颤,却一时说不出话来。情至深处,只猛然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萧胜与花映秋连连叩首。花映秋微微一笑,俯身将他搀起,柔声说道:“好孩子,不必如此。小苏儿也是我的徒弟,我们救她,自是分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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