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恩怨十年悲未了,生死一诺义当酬(1/2)

这一下变故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秦岳、欧阳林、秦梓苏,再加上岳飞与高莲这对小夫妻,全都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惶然无措,更不明白一向放荡不羁、游戏人间的霍神医,为什么会忽然暴怒至此。就连花映秋与种师道也皆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霍百草双手微微颤抖,脸上痛苦、愤怒、懊悔、伤心诸般神色齐聚一身,双目含泪,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几度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最终只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整个人缓缓跌坐回椅子上,垂首不语。

唯有萧胜,神情凝重,似乎已隐隐想到了什么。他抬手向几个小辈摆了摆,示意他们不必惊慌,随后又悄然对着花映秋与种师道递了一个眼色,唇形微动,默声传意。花映秋与种师道心头一震,才蓦然忆起那桩陈年武林旧案。花映秋身子轻轻一动,欲要伸手去抚慰霍百草那埋首双掌间的身影,可手伸到半途,终究还是缓缓收回,长叹一声,不再开口。

却在此时,种师道虚弱的呼吸声骤然响起,他强撑着气息,沙哑开口:“老霍,这事与你何干?再说,我这条命今日能留住,都是你救的。旧事早已过去多年,你又何必……”话音未落,霍百草眼眶中的泪水已然滑落,顺着脸颊滴滴而下。他声音颤抖,却仍带着决绝:“彝叔,我……唉,这事总要给你一个交代!”言罢,他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径直朝密室大门走去。

偏在这时,密室厚重的大门轰然洞开,随即便见墨守机老人和老天眼二人相互搀扶着缓缓步入。老天眼脸色微红,似有醉意;墨老拄着拐杖,脚步踉跄,却依旧精神矍铄。二人一入密室,便见眼前情景:霍百草脸上清晰可见数道火辣的掌印,种师道脸色苍白,虚弱跌坐在椅子之上;五个少年英侠神情紧张,屏息以待;花映秋满面不忍,萧胜更是欲起身相拦。两位老人皆是人老成精,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立刻出声相劝:“霍府主,这是怎地了?我二人此刻觉着身子不大舒服,这才特来寻你讨几副药吃。”

萧胜见状,心中暗舒一口气,立刻顺势借台阶下,起身快步上前,亲手搀住霍百草,笑道:“老阎王,你这是何苦?此事已过去许久,何必自苦!先坐下,大家慢慢商议,从长计议才是。”

墨老与老天眼一左一右,上前连拉带拽,将霍百草硬生生架回八仙桌前,让他端端正正地坐下,不容他再胡乱起身。二人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早有默契。待霍百草落座,二人这才回过身来,只见种师道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半倚半坐,虚弱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神情委顿。

当下,墨老轻轻伸出一只手,放在霍百草面前,脸上却挂着一抹安然笑意,缓声说道:“霍神医,你不必这般急切。先替老朽看看脉象罢,我倒觉着今日气力比前几日略胜些。况且你若真要离去,也不在这一时半刻。若有大事,咱们几个一同商量,自然会有法子。”而老天眼则依旧恭恭敬敬地斜身坐在萧胜身旁,眉头微蹙,语声低沉,却带着几分疑惑与不安,缓缓问道:“东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趁着霍百草为墨老号脉之际,萧胜始终未曾开口,只是神情凝重,抬手轻轻指了指八仙桌上的那个铁盒。老天眼会意,便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那小小铁盒拾起,举在眼前细细端详,转了数个角度,良久方才开口说道:“这手艺有些门道,看上去像是唐门的暗器机关,却又比唐门的手法更显精巧。我只能瞧出个大概,若要彻底拆解,还得费上一番心思。”说罢,他将铁盒轻轻转手递给墨守机,笑着说道:“墨老,您眼力更准些,也来看看吧。”

此时霍百草已号脉完毕,正自收手,墨守机便随手接过这只铁盒。只见他动作不紧不慢,神态闲淡,双指在盒身上轻轻一捻,忽听“咔嚓、哗啦”数声脆响,那铁盒竟已被拆解成数块零件。紧接着,从中又取出四支漆黑细长的钢针,锋芒毕露,寒气逼人。

墨守机神色郑重,将这几根钢针逐一放在桌面之上,方才抚须而笑,缓缓说道:“这东西手艺倒是极好。依我所知,此乃唐门弃徒唐妙善的手笔。那小子天性乖僻,不喜练习暗器,反倒迷恋这类机簧巧器。记得当年他被唐门追杀,机缘之下被我撞见,我劝了几句,颇觉他的脾气合我这老头子的胃口,便随意传了他几手炼器的功法。想不到这些年江湖寂无声息,如今再见此物,才忽然想起,那小子算来也该四五十岁了,倒也成半个老头了。哈哈!”

墨老的声音洪亮,显然对这半个小徒弟留下的机关作品颇为得意。然而话音方落,密室之中却没有一人出言附和,反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墨老愣了愣,满脸不解,抬手摸了摸脑袋,转头狐疑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句话一出,只见霍百草满脸苦笑,神情凄然,伸手重重拍了拍墨老的肩膀,长叹一声,哀声道:“墨老啊,看来这会咱兄弟二人,倒是同病相怜了!”墨老听得一头雾水,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此话从何而来。心中暗自揣测,想来多半与他方才那般失态有关,于是忍不住追问:“愿闻其详?”

霍百草面色沉重,双目赤红,良久方才再次长叹,缓缓开口,将方才种师道中毒一事,从头至尾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说罢,他又取出自铁盒中搜出的几封书信,平铺在八仙桌上,伸手指着其中一个“羊”字,咬牙切齿,口中言语接连而出:“这个‘羊’字,并非单单只是甲乙木堂的暗号。它还代表着一个名字——胡闹羊!闹羊者,取闹羊花之意,此物剧毒无比。此人,正是我昔年最得意的一个徒弟!”

说到此处,霍百草声音发颤,眼眶血红,神色痛苦万分。他低声继续道:“十年前,我无意发现他痴迷毒药,竟以活人炼制。气极之下,我当场便要手刃此獠,清理门户。可他竟拿出一副上古遗下的残方,声称:‘恩师,我只差最后一味药材就能补全此方。待我补全之后,必亲自送上性命。’我当时一念心软,加之那几年我自己行事亦正亦邪,竟真被这畜生的言语所惑,留下了他的一条性命。未曾想,不过月余,他竟真的将那份补全的药方放在我案上!可为此小小一方,附近一整座村落的百姓,竟然被他尽数毒杀殆尽!”

霍百草此刻泣声如吼,双目涌泪,牙关几欲咬碎:“自那以后,我方才幡然悔悟!自誓一边以悬壶济世为己任,一边穷尽余生,追杀此獠。十年之间,踏遍江湖,却始终不见其踪影。直至今日,彝叔中毒,我才一眼认出,这是那个畜生的手笔!我心中只觉,一边愧对那一村无辜百姓,一边更愧对彝叔!”

说到最后,他霍然起身,转身向萧胜抱拳,声音铿锵,郑重无比:“萧当家!此事因我而起,便必因我而灭!这甲乙木堂,霍某必亲手铲除,绝不容其再祸乱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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