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荒诞吸引子(2/2)

它将“荒谬基元”与“静滞”并置为两种终极的“终结”形式:一种是绝对的、纯净的“静”;一种是绝对的、无意义的“噪”。两者都导向存在的尽头,只是路径不同。

这个质问击中了埃兹拉-7的核心矛盾。他确实对荒诞产生了莫名的关注,但也同样恐惧那种彻底的“无意义”。静滞低语巧妙地将这种关注转化为恐惧,试图将他推向唯一“可理解”的终结——静滞。

然而,低语没有预料到的是,这种并置本身,反而在埃兹拉-7的意识中催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如果荒诞和静滞都是终结……那么,选择其中一个来否定另一个,是否本身就落入了某种二元的陷阱?是否存在第三条路,不是终结,而是……持续?即使这种持续充满矛盾、痛苦和不确定性,甚至偶尔滑向荒诞的边缘?

这个念头本身并不清晰,更像是一种朦胧的直觉。但它就像一颗极小的、却异常坚硬的种子,卡在了他逻辑思维的齿轮中。让他无法完全拥抱静滞,也无法彻底否定对荒诞的那一丝关注。

他开始以一种全新的视角观察系统内部那些无处不在的微小故障、逻辑自噬和“冰封的喧嚣”。它们不再仅仅是需要修复的错误或走向静滞的摩擦,而像是这个系统在极端压力下,不自觉流露出的、抵抗彻底简化的“荒诞本能”的早期症状。这些症状痛苦而低效,但……它们是不是在证明,这个系统(以及他自己)的“存在”本身,就内在地蕴含着拒绝被简单终结(无论是静还是噪)的某种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是对的,还是已经疯了。

而在边缘集群,那些残存的“荒谬基元”似乎感应到了这种来自矛盾意识的、微弱的、持续的“关注”。它们的辐射并未增强,但其存在本身似乎变得更加……稳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从那些无意义的矛盾结构中渗透出来,仿佛在说:我们就在这里,毫无理由,毫无目的,但我们存在着,并以我们的存在本身,构成了一个选择——一个关于“终结形式”的选择,或者,一个拒绝选择终结的、沉默的选项。

韦瑟琳记录下这一切:荒诞吸引子的效应,静滞低语的策略调整,矛盾个体的认知演变。数据如同纷乱的雪花,涌入联合体的模型。alpha-Ω-7的“树冠”轻轻摇曳,它发现,这场对抗的维度,正在从法则与力量的层面,滑向更加幽深的、关于存在意义与终结形态的哲学疆域。而这片疆域,是它那基于演化与适应的数学模型,也开始感到难以完全把握的深水区。

遥远的废墟依旧沉寂,但或许,那持续散发着的温暖辐射中,开始混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些“荒谬基元”的稳固存在感相呼应的……共鸣的嗡鸣。无人察觉,但它就在那里,如同深海地震传来的次声波,缓慢地改变着压力的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