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都市怪谈:养灵(2/2)

那个周末,我借口出门逛街,去了那个小公园。公园很小,很旧,没什么人。老陈说的那张长椅,在一棵巨大的槐树下,位置很偏僻。

我走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长椅是木制的,很破旧。我仔细检查椅面和缝隙,起初什么都没发现。就在我快要放弃时,我的脚尖踢到了椅子腿附近的一块松动的砖头。

鬼使神差地,我搬开了那块砖。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土坑,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脏兮兮的布偶。

布偶做工粗糙,像是手工缝制的,没有五官,但能看出是个人形。更恐怖的是,布偶的身上,缠满了细细的、黑色的头发——那是我的头发!布偶的胸口位置,插着三根细小的针,针尖闪着幽暗的光。布偶的背上,用红色的东西画着那个熟悉的、闭着眼睛的符号。

我捂着嘴,强忍住尖叫,浑身抖得像筛糠。这不是精神问题,这是邪术!周涛在用这种可怕的方式,把某个东西“养”在我们身边!

我立刻想到了小区门口那个总是眯着眼睛打盹的保安。他姓赵,据说年轻时在南方待过很久,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以前从不信这些,但现在,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冲回了小区。

我语无伦次地把布偶拿给赵师傅看。他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布偶的瞬间骤然睁开,闪过一丝惊惧。他连忙把布偶用报纸包起来,压低声音说:“周太太,你这是惹上‘脏东西’了!这是‘养灵’!用至亲之人的毛发和贴身之物做引,把游荡的孤魂野鬼骗过来,用精气神养着!”

“养……养它干什么?”我牙齿打颤。

“这种邪法,一般都是为了补自身的亏空,或者……借运、挡灾!”赵师傅脸色凝重,“你丈夫是不是最近身体特别差,但精神头反而很好?那就对了!他在用自己的精血喂它!等它吸够了,恐怕就……”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那我怎么办?”我快要瘫倒在地。

赵师傅看了看四周,声音更低了:“这东西现在靠你丈夫的精血和你这个‘引子’活着。硬来不行,它会反扑。你得让它自己离开。这东西邪门,但没脑子,它认‘引子’不认人。你找个机会,让你丈夫以为‘引子’没了,比如假装重病或者出事,它觉得没指望了,可能会去找别的‘宿主’。记住,千万别让它发现你在骗它,这东西……记仇。”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把布偶偷偷放回原处。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自己,我知道,我必须演一场戏,一场生死攸关的戏。

我向公司请了病假,然后开始“生病”。我先是装作食欲不振,然后是无精打采,对着镜子练习憔悴的表情。

周涛起初只是敷衍地关心几句,眼神却时不时飘向虚空,嘴角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笑意。他在期待着什么。

几天后,我的“病情”加重。我躺在床上,虚弱地呻吟,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我故意打翻水杯,弄湿床单,制造混乱和衰败的景象。

周涛的反应开始变了。他脸上的亢奋逐渐被焦躁取代。他不再对着空气温柔细语,而是变得沉默,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不耐烦。

夜里,我感觉到他频繁起身,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那个“它”似乎也躁动不安,我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一种冰冷的、贪婪的视线,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在评估我这具“容器”还剩下多少价值。

时机差不多了。

我趁周涛上班,挣扎着爬起来,化了一个近乎死亡的妆容,脸色青白,嘴唇干裂爆皮。然后我躺回床上,拨通了他的电话,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涛……我……我好像不行了……快回来……”

挂掉电话,我心脏狂跳。我悄悄把一把水果刀塞在枕头底下,以防万一。然后我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昏迷了一样。

十几分钟后,我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冲进卧室。

“小雪!”周涛扑到床边,摇晃着我。他的手指冰凉,带着外面的寒气。

我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快……”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恐慌,不是对我,而是对他的计划出了岔子的恐慌。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吼:“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现在怎么办?!她要是死了,引子就没了!”

房间里死寂。但我能感觉到,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似乎也僵住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凝聚。

周涛像困兽一样在床边走来走去,突然,他停下来,眼神变得疯狂而残忍。他盯着我,像是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喘着粗气,“引子没了,就要用我的?休想!我养了你这么久,你也该回报我了!”

他脸上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狰狞表情。他猛地弯腰,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既然你快不行了,不如把最后这点‘气’给我!”他低吼着,手指用力收紧。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我再也装不下去,猛地睁开眼睛,拼命挣扎,去抠他的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眼睛血红,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你……你放开……”我艰难地嘶吼,双脚乱蹬。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他掐死的时候,周涛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松开了手,向后踉跄几步,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手腕上,出现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鲜血瞬间涌出,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撕扯过!

他捂着手腕,痛苦地哀嚎,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望向我的方向,却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东西。

“不……不……你别过来!我养了你!我命令你,去杀了那臭婆娘,你不能……”他的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双脚离地,被提了起来,悬在半空。

他的脸因为缺氧而变成酱紫色,眼睛暴突,四肢疯狂地扭动、挣扎,仿佛在和空气搏斗。

我蜷缩在床角,捂着脖子剧烈咳嗽,惊恐万分地看着这诡异绝伦的一幕。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周涛在空中徒劳地蹬腿,像是有一个透明的、力大无穷的怪物,正在将他活活掐死。

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周涛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最后,他身体一僵,彻底不动了。然后,他像一袋破布一样,被那股无形的力量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卧室里瞬间恢复了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地板上周涛以怪异姿势扭曲的尸体。

结束了吗?

我浑身发抖,不敢动弹。空气中那股冰冷的、贪婪的压迫感并没有消失。它还在房间里。甚至……我感觉它正在慢慢地、慢慢地转向我。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回来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冰冷。它“看”着我了。

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窒息。我猛地想起赵师傅的话——它认引子不认人。周涛这个“宿主”死了,我这个“引子”还在!它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疯了一样跳下床,不顾一切地冲向门口,手抖得几乎打不开门锁。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沿着楼梯一路狂奔,尖叫声撕破了整栋楼的寂静。

警察很快来了。现场没有闯入的痕迹,周涛死于颈部折断,但法医在他手腕上发现了奇怪的撕裂伤,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利器或动物造成的伤口。

他的死因成了悬案。没有人相信我那套关于“看不见的东西”的说辞,他们更倾向于认为周涛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在病发时自残并意外身亡。至于他手腕的伤和悬空的状态,被含糊地归结为“原因待查”。

很奇怪的是,那东西没来找我。我以最快的速度卖掉了房子,搬到了另一个城市。

我常常在深夜惊醒,总觉得身边的空气微微下沉,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刚刚从我的床边站起身。我不知道它是否跟着我来了,或者,它只是厌倦了我这个“旧引子”,去寻找新的宿主了。

这个世界看起来和我们熟悉的一样,但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在看似寻常的平静生活下,谁也不知道,正发生着什么。

就像那个都市里又多了一个怪谈:关于一个渣男养灵,把老婆奉献给它,最终却被反噬的故事。

那幽灵没有名字,没有形态,也许,此刻就安静地坐在某个读者的床边,等待着下一次“同寝”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