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都市怪谈:窗外(2/2)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我猛地抬起手电筒,光柱瞬间从地面移开,射向空中。

不能再看了!不能!

光柱划过夜空,无意中扫过了我们自家窗户的玻璃。

就在那一瞬间。

惨白的光线反射中,我清楚地看到,在我面前的玻璃窗外,紧贴着,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贴着一张脸。

一张巨大的,占据了大半扇玻璃的脸。

它的皮肤是那种死人的青灰色,布满了蛛网般龟裂的纹路,那些纹路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像是有生命的血管。

整张脸浮肿不堪,眼皮耷拉着,遮住了大部分眼睛,只能从缝隙里看到一丝完全浑浊的、没有瞳孔的白。

最恐怖的是它的嘴,不是一个洞,而是像被某种力量粗暴地撕开,向两边裂到一种极不自然的程度,嘴角咧到了耳根的位置,露出里面黑红色不断微微鼓动着的血肉。

这张鬼血脸,就一动不动地紧贴在玻璃上,那双只有眼白的浑浊眼珠,似乎正透过缝隙,精准地“看”着我。

我和它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

“呃……”我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抽气声,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强光手电筒“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滚了几下,光束歪斜地指向天花板。

客厅里陷入一片昏黄,只有沙发那边电视待机的微弱红光和台灯昏黄的灯光,以及张强沉重的鼾声。

窗外那个东西……还在吗?

它是不是已经穿过玻璃……进来了?

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每一寸皮肤都绷紧了,感受着周围的空气。寒冷。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从窗户方向弥漫开来。我能感觉到它的“视线”,粘腻、冰冷,像蛇一样爬过我的皮肤。

我不敢呼吸。不敢眨眼。

时间好像停滞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耳朵里嗡嗡作响,但在这耳鸣的间隙,我似乎听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粘稠的摩擦声。像是某种湿滑的东西在玻璃上轻轻刮擦。

它还在外面?

还是……已经进来了,正站在我身后?

张强的鼾声突然停顿了一下,他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沙发弹簧发出呻吟。

就这一下,打破了我僵直的状态。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猛地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像疯了一样扑向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啪!”

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眼睛因为突然的光线而刺痛流泪。我死死地盯着窗户。

窗帘只拉了半边,玻璃窗外……空空如也。

只有外面沉沉的夜色。

那张鬼血脸不见了。

地上,手电筒还亮着,光柱在天花板上投下一个晃眼的光斑。

一切好像都没变。除了我几乎要崩溃的神经。

“操!你想造反吗?”张强被亮光刺醒,恼怒地坐起来,揉着眼睛骂道,“你他妈有完没完?!”

我张着嘴,大口喘气,指着窗户,一个字也说不出。

张强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皱起眉头:“又怎么了?啥也没有啊!你梦游呢?”他一脸烦躁地站起来,走到窗边,探头往外看了看,“屁都没有!”

他“唰”地一下把另外半边窗帘也拉上,彻底挡住了窗户。

“我……我看见了……”我终于挤出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

“看见个鬼!”张强不耐烦地打断我,走过来粗暴地拉住我的胳膊,“回卧室睡觉!再闹老子拿电动鸡巴收拾你了!”

他力气很大,把我往卧室拽。我浑身发软,几乎是被他拖进去的。他把我扔到床上,自己倒头就睡,没过几分钟,鼾声又响了起来。

我蜷缩在床上,裹紧被子,还是冷得浑身发抖。眼睛死死盯着卧室门缝底下透进来的一丝客厅灯光。

我不敢关灯。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到天亮。每一次细微的声响,窗外的风声,甚至是张强的鼾声,都能让我惊跳起来。脑海里反复浮现着那张紧贴在玻璃上的鬼血脸,那双浑浊的白眼,那张撕裂到耳根、满是蠕动血丝的嘴。

它是什么?

它为什么找上我?

它还会再来吗?

天亮之后,一切如常。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驱散了夜晚的恐怖。张强起床洗漱,骂骂咧咧地说我没睡好脸色难看得像鬼。

我鼓起勇气,走到客厅窗边,颤抖着手拉开窗帘。

玻璃干净明亮,外面是普通的清晨景象,邻居在阳台晾衣服,小孩在楼下玩耍。昨晚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但我清楚地知道,不是。

地板上手电筒滚过的痕迹还在。那种冰冷的、被注视的恐惧感,还牢牢刻在我的骨头里。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再也无法在夜晚靠近窗户。天一黑,我就拉紧所有窗帘,反复检查是否严实。家里所有的灯都必须开着,直到天亮。

我拒绝晚上出门。如果不得已必须走夜路,我绝不独自一人,也绝不往任何黑暗的角落看。

张强觉得我疯了,我们吵了无数次。他骂我是神经病,说我有心理问题。我无法跟他解释,我知道那不是幻觉。那种真实的、濒死的恐惧,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永远无法理解。

我试图查过这栋楼的历史,甚至旁敲侧击地问过一些老邻居。没什么特别的结果。这就是一栋普通的旧居民楼,没听说过死过人或发生过什么凶案。

那个东西,没有任何来历,没有任何缘由。它就这么出现了,带着纯粹的恶意和诡异。

它成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紧紧缠绕着我的都市怪谈。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平静,但恐惧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在每一个夜晚隐隐作痛。我学会了与它共存,带着这份秘密的恐怖,继续活着。

后来,偶尔在极深的夜里,当我从浅眠中惊醒,还是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又看到了那道昏黄的手电筒光,隔着厚厚的窗帘,固执地照进来。而我,只能缩在被子底下,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不可避免的、冰冷的刮擦声,再次在玻璃上响起。

这个城市里,不为人知的怪谈,又多了一个。它或许就藏在某扇平凡的窗户后面,在某个你不经意望向黑暗的瞬间,与你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