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都市怪谈:信标(2/2)

我没理他。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感受周围气息的细微变化上。我能感觉到,它就在附近。非常近。

丈夫见我不答话,恼羞成怒,习惯性地扬起手:“我跟你说话呢!聋了?”

就在他的手快要落到我脸上时,异变陡生。

客厅的主灯突然熄灭了。不是跳闸,不是短路,是那种毫无征兆的、彻底的熄灭。只有窗外残余的天光,提供着微弱的光亮,让房间不至于完全漆黑。

丈夫的手僵在半空,骂了一句:“操!什么鬼?”

他摸出手机,想打开手电筒。但手机屏幕只是闪烁了几下,也黑了。不仅仅是他的手机,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也瞬间暗了下去。整个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和昏暗之中。

“妈的!见鬼了!”丈夫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

在那个原本空无一物的、连接客厅和餐厅的拱门下方,那个黑影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就像是从更深的黑暗里凝结而成。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轮廓更具体,虽然依旧没有五官细节,但那种“人形”的感觉更强烈了。

它面朝着我们。

丈夫显然也看到了,他倒吸一口冷气,酒似乎醒了大半,声音发颤:“那……那是什么东西?!”

黑影开始移动。依旧是那种平滑的、无声的飘移,朝着我们过来。

“滚开!别过来!”丈夫惊恐地大叫,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烟灰缸,朝着黑影砸过去。

烟灰缸穿过了黑影的身体,砸在后面的墙上,发出碎裂的声响。黑影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继续逼近。

“没用……没用的……”我喃喃自语,绝望地闭上了眼。我知道,任何物理攻击都对它无效。

丈夫彻底慌了,他一边后退,一边语无伦次地咒骂、威胁,最后变成了哀求:“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我有钱,我都给你……”

黑影无视一切,目标明确地朝着他而去。它似乎对我不感兴趣了?不,不是感兴趣,它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媒介,一个……引它找到真正目标的信标?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

丈夫退到了墙角,再无路可退。黑影已经几乎贴到了他面前。在昏暗的光线下,我惊恐地看到,黑影的“面部”,开始扭曲、变形,然后,慢慢地,浮现出了模糊的五官轮廓。

那张脸……竟然在变成我丈夫的脸!一张扭曲的但确实是他模样的脸!只是那双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不……不……不要!”丈夫发出凄厉的惨叫,裤子湿了一片,腥臊味弥漫开来。

黑影伸出了“手”——那也是一团模糊的黑色能量体——扼住了我丈夫的脖子。丈夫的惨叫戛然而止,变成了嗬嗬的窒息声。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球凸出,双脚离地,在空中徒劳地蹬踹着。

我瘫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这恐怖的一幕,连呼吸都忘了。没有声音,只有丈夫喉咙被挤压的可怕摩擦声,和他四肢抽搐撞击墙壁的闷响。

然后,是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

喀嚓。

非常清晰的一声。

丈夫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软了下去,像一滩烂泥一样挂在那只黑色的“手”上。

黑影松开了“手”,尸体沉重地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脖子以一个绝对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临死前的极致恐惧。

黑影静静地“站”在尸体旁。它面部那模拟出来的、我丈夫的脸,开始慢慢消退,重新变回一片模糊的黑暗。

然后,它转了过来,那个没有五官的“面部”,似乎“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冰冷,空洞,不带任何情绪,却让我灵魂都在颤抖。

接着,它就那样凭空消失了。和之前一样,瞬间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客厅的灯,啪地一声,亮了。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茶几,沙发,墙壁上的画……还有地板上,我丈夫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除了那具尸体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尖叫,没有哭泣,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后怕。

它放过我了。它从一开始,要杀的就是他。是因为他满嘴的污言秽语?是因为他对我动辄打骂的暴戾?还是因为……他身上背负着别的、我所不知道的罪孽?那个黑影,究竟是什么?是某种执行惩罚的诡异存在?还是被他的恶行吸引来的恶灵?

我不知道。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警察来了,邻居被惊动报了警。我如实说了我看到的一切,关于那个影子。

他们当然不信。现场的痕迹和尸检结果,都指向了一场离奇的凶杀。但没有任何外人闯入的迹象,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我的说辞虽然荒诞,却成了唯一的“解释”。最终,案子被悬置了起来,定性为一桩原因不明的离奇死亡事件。

渐渐地,在这片街区,有了一个新的都市怪谈流传开来。

说是有个女人,被一个鬼影盯上,那鬼影最终当着她的面,杀死了她那品行不端的丈夫。有人说,那影子是屈死的冤魂,专找恶人索命;也有人说,那是人心阴暗面滋生出的怪物。版本越来越多,细节也越来越模糊。

只有我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个无声无息、如影随形、最终带来死亡的黑色轮廓,成了我余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它或许不会再出现,但它带来的恐惧,已经深深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而我丈夫的死亡,不过是这个拥挤都市里,又一个无法解释的、血腥的怪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