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都市怪谈:掉包(2/2)
小娟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老王开始后退。动作非常慢,非常僵硬,像提线木偶。一步,两步。他退回了屋内。
这时,我才透过门缝,瞥见了门外的“东西”。
没有具体的形状。就是一团浓稠的、蠕动的黑暗,比楼道本身的阴暗要深重无数倍。
它似乎在流动,又似乎是静止的,不断扭曲、变化,边缘处伸出一些难以名状的、细长扭曲的阴影,像触手,又像……无数只伸长的手臂。
它没有脸,没有眼睛,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看”着屋内。
然后,老王做了一件让我头皮炸裂的事情。
他转过身,面对着小娟。他的脸……我无法形容。所有的血色都褪尽了,呈现出一种死灰。
眼睛瞪得极大,眼球凸出,布满血丝,但瞳孔却缩成了两个针尖大小的黑点。他的嘴巴微微张着,嘴角却向上扯起,形成一个极度惊悚诡异的笑容。
他抬起手,不是对着那团黑暗,而是对着小娟,做出了一个“过来”的手势。手指弯曲的弧度很不自然。
“来呀……嘻嘻……”他喉咙里发出一种尖锐的、类似指甲刮玻璃的笑声,音调却又是他自己的。“来……看看……好东西……”
小娟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缩到墙角,浑身抖得像筛糠。“不……不……老王……你怎么了……”
那团门口的黑暗,开始无声无息地“流”进了屋内。
老王就站在那里,保持着那个恐怖的笑容和手势,看着黑暗将他吞噬。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黑暗漫过他的脚踝、小腿、腰部、胸膛……最后是整个头部。
当黑暗完全笼罩他之后,他那诡异的笑声也停止了。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小娟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那团黑暗在原地停留了几秒,然后,像退潮一样,缓缓地从门内“流”了出去。
它经过我的门口时,停顿了一下。
通过猫眼,我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视线穿透了门板,落在我身上。我的血液都冻僵了。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几秒后,它离开了。顺着楼道,消失在楼梯拐角。
楼道里恢复了昏暗和寂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对门的老王,还站在门口。
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小娟慢慢抬起头,脸上毫无人色,颤抖着喊了一声:“老……老王?”
老王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脸恢复了“正常”,没有了那个诡异的笑,眼神也不再凸出,但空洞得可怕,像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他脸上、脖子上、裸露的胳膊上,布满了一种细密的、暗红色的纹路,像毛细血管全部破裂,又像是被极其纤细的丝线勒过的痕迹。
他看着小娟,眼神茫然,好像不认识她。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像破风箱。
“几点了……睡觉吧。”
他说完,就像梦游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向卧室。
小娟瘫在地上,过了好久才敢爬起来。她看着床上熟睡的丈夫,又看看敞开的房门,脸上是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她哆哆嗦嗦地走过去,把门关上,反锁。然后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无声地流泪。
第二天,老王像没事人一样起床了。他照常吃饭,甚至跟小娟说了几句话,内容无非是“饭做好了没”、“我下午出车”之类的日常。但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眼神呆滞,动作迟缓,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好像那只是一场梦。
小娟试探着问:“老王……昨晚……门口……”
老王停下筷子,茫然地看着她:“门口?什么门口?我睡得很好。”
他看起来一切正常,除了那份正常的空洞,以及皮肤上那些细微的、但确实存在的暗红色纹路。
从那天起,老王变了。他不再跑长途,在镇子上找了个看大门的闲差。
他不再和小娟吵架,甚至很少说话。每天按时回家,吃饭,睡觉,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他和小娟的夫妻生活似乎也停止了,家里变得死气沉沉,我再也没有听到啪啪声。
小娟也变了。她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总是带着深深的恐惧。她尽量避免和外界接触,连倒垃圾都匆匆忙忙。我们偶尔遇见,她总是立刻低下头,快步走开。
那诡异的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起过。至少,没再敲过我家的门。
我继续遵守着房东的规则,天黑不出门,凌晨三点警惕清醒。这个镇子依旧古怪,但我活了下来。
一年后,我攒够了钱,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
搬走那天,阳光很好。我在车站等车,看到老王和小娟也在等车,像是要出门探亲。他们并排坐着,没有任何交流,像两个陌生人。老王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小娟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身体微微蜷缩。
车来了,他们上车,消失在车厢里。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被诡异规则笼罩的小镇,它躺在阳光下,安静得像个巨大的坟墓。
后来,我在网上一个冷门的论坛里,看到一个关于各地怪谈的帖子。有人提到了这个小镇的名字,跟帖寥寥无几。其中一条回复写道:
“那个镇子啊,听说以前有个老光棍,死在家里很久才被发现。之后就不太平了。有种说法,半夜三点千万别给陌生人开门,特别是那种看不见影子的‘敲门声’。开了门,就会被‘掉包’,人虽然还在,但魂儿好像被换掉了,变得行尸走肉。夫妻之间要是心不齐,更容易招来。我们管那东西叫‘替身’。”
帖子下面没人当真,都以为是编的故事。
我看着屏幕,没留言,关掉了网页。
又一个都市怪谈,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成型。只是这一次,我知道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