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都市怪谈:搭脚(2/2)

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这样侵蚀下去。我想起以前听老人说过,有些脏东西怕阳气重的东西,或者需要一些特定的方法才能驱离。

我偷偷去买了朱砂,用红布包了一小包,趁他白天上班时,塞到了他常穿的外套内袋里。我还打听来一个据说很灵的符咒画法,晚上等他被“上身”后,偷偷用手指沾了水,在他额头上快速画了一下。

毫无作用。夜晚来临,他依旧冰冷,带着霉味,呼吸微弱。那包朱砂他似乎根本没发现,符咒更是像从不存在。

我几乎要绝望了。

直到那个周五晚上,我们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其实是我在借题发挥,积累多日的恐惧和压力需要一个出口。我骂他冷漠,不像以前那样在乎我。

开始他还辩解几句,后来就沉默了,只是用那种空茫的眼神看着我。

我越说越激动,拿起沙发上的一个靠垫砸向他。“你他妈到底是不是林伟?!”

靠垫软软地打在他身上。他没躲,也没动。

突然,客厅的灯闪烁了几下,电压不稳的样子。窗外明明没有风,窗帘却自己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眼睛第一次真正地对准了我的视线。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神采,也没有了之前的空茫,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审视。

我吓得瞬间噤声,血液都凉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他抬起手,不是对我,而是指向客厅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据说有些年头的落地摆钟。钟摆早就停了,时间指向一个错误的时刻。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摆钟的玻璃罩后面,那根静止的钟摆,极其轻微地、左右晃动了一下。就像有人从后面轻轻推了它一把。

我的头皮瞬间炸开。

它是在告诉我,它知道时间?还是暗示我,它存在于一个错误的时间点?或者,那摆钟和它有关?

没等我想明白,他放下手,眼中的那种冰冷审视感消失了,重新变回空洞。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像梦游一样走回了卧室,躺下。

我瘫坐在客厅沙发上,浑身冷汗。这次短暂的、诡异的“交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让我恐惧。它似乎有某种意识,甚至能操控周围的环境。

我盯着那个落地的旧摆钟,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关键可能在这个钟上。

第二天是周六,他白天醒来后,对昨晚的事毫无印象,只以为我还在生气,还主动道歉。我看着他与常人无异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我借口说家里旧东西太多,想清理一下,指着那个落地钟说:“这个钟都不走了,占地方,要不处理掉吧?”

他立刻反应很大:“别动它!我好不容易淘来的,有年代感,修修说不定还能走。”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急躁和……维护?

我更加确定,这钟有问题。

趁他下午出门去超市的短暂空隙,我走到摆钟前。钟是木质的,深褐色,因为年代久远,边角有些磨损,玻璃罩上蒙着一层灰。我试着想打开玻璃罩,却发现它好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卡住了,或者是年久失修,根本打不开。

我凑近玻璃,仔细看钟盘和钟摆。钟盘上的罗马数字有些模糊。钟摆是黄铜的,也布满了氧化后的暗沉斑点。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我总觉得,有股阴冷的气息从钟体里透出来。

晚上,我假装睡着,等他再次被“上身”。当身边的气息变得冰冷、霉味重现时,我悄悄睁开眼。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条光带。那个“他”并没有躺着,而是悄无声息地站在床边,面朝着墙角那个落地摆钟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个虔诚的守望者。

我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死死闭着眼,只留一条缝偷看。

他就那样站了可能有一个小时,然后才慢慢地、挪回床上躺下。

我明白了。这个“东西”,是被那个旧摆钟吸引来的,或者,它根本就和那个钟是一体的。男友可能是因为频繁接触这个钟,他一直很喜欢这个钟,经常擦拭,才在夜晚被它“借用”了身体。

必须毁掉这个钟。

又一个白天到来。我找了个借口,说公司临时有事要加班,让他自己吃晚饭。其实我提前回了家,准备了一把锤子。

我必须在他回来之前解决掉它。

客厅里,那个落地摆钟静静地立在角落,在白天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旧家具。但我一靠近,就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阴冷。

我深吸一口气,举起锤子,对着钟的玻璃罩狠狠砸下去!

哗啦一声,玻璃碎裂。

几乎是同时,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冷风从破碎的钟体里冲出来,刮过我的脸颊,带着一股浓烈的、陈腐的霉味。客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我顾不上害怕,继续用锤子砸向钟盘、机芯,把整个钟砸得稀烂。木屑、金属零件散落一地。

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晚上,他回来了。看到客厅角落里的一堆破烂,他很惊讶:“这钟怎么了?”

“我不小心撞倒了,摔坏了。”我紧张地看着他。

他皱了皱眉,脸上是真心疼的表情:“唉,可惜了……算了,坏了就坏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嘟囔着,开始收拾碎片,并没有太多异常。

那天晚上,我忐忑不安地躺下。

他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胸膛平稳起伏。身体温暖。我凑近他,仔细地闻,再也闻不到那股该死的霉味了。

我守了他一夜,他睡得很沉,很安稳。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完全正常了。夜晚不再冰冷,不再有怪味,呼吸深沉。眼神清亮,充满了活力。那个空洞、僵硬的“他”再也没有出现。

那个旧摆钟的碎片,被我们当垃圾扔掉了。

生活似乎真的回到了正轨。

但我心里清楚,那几晚的经历不是噩梦。都市的阴影里,确实藏着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它们可能附着在一件不起眼的旧物上,主动或被动,悄无声息地侵入你的生活,模仿着活人的气息,贪婪地汲取着一点残存的温度。

我想附在我丈夫身上的东西是被动的,不然不会间接告诉我和钟有关,也许我砸了钟于它也是一种解脱,这点太幸运了。

只是,从此以后,我对所有带着陈腐气息的旧物,都敬而远之。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上面是否还依附着什么,正等待着下一个疲惫的夜晚,悄然“搭脚”。

这座城市的高楼缝隙里,关于游魂野鬼的怪谈,恐怕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