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周牧的失败剧本（2/2）
处处吃瘪……
却依旧坚持不用……
没有任何代价和副作用……
半晌。
他抬起眼，目光恢复了清明，缓缓开口：
“基于你给出的条件，朕推断，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
“朕本身，极度不喜欢、甚至厌恶「既定之事」与「必然之果」。”
“「全知全能」的力量，固然方便，但它同时也会扼杀掉命运中最为迷人的「不确定性」与「可能性」。”
“对于真正的求道者而言，唯有「未知」，才是驱动我们不断前行、探索、超越自我的最根本动力。”
“若一切早已注定，已知，那生命与奋斗，也将失去其大部分意义。”
星宝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倒是和老登自己一贯的行为准则非常吻合。
他确实总是把“可能性”、“未知的乐趣”之类的话挂在嘴边。
“那么，第二呢？”她更加好奇地追问。
“第二……”皇帝周牧犹豫了一瞬，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即又摇了摇头，仿佛觉得这个可能性有些不符合常理，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全能之力暂且不表，但若仅是「全知」之力……那么，除非是面临朕倾尽全力、动用所有智慧力量也无法抗衡的生死存亡的关头……”
“否则，在绝大多数情况下……”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
“朕……用不上。”
“用不上？！”星宝的表情瞬间愕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全知之力，洞悉万物，预知未来，怎么会用不上？！
“呵……”皇帝周牧的表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极度自信，那是一种源于对自身绝对信任的、深入骨髓的傲然，
“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无论是面对席卷世界的深渊侵蚀，亦或是直面深渊之神——”
“朕的筹算，朕的谋划，朕的布局……自朕执掌「秩序」以来，从未失败过哪怕一次！”
“若非朕的提瓦特，朕所能调动的世界力量本身存在着上限，不够强大……那么，所谓的深渊在朕面前，或许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
“对朕而言，「全知」之力所最终抵达的那个「结果」……”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俯瞰全局的从容：
“朕凭借自身的布局，本就能够做到！”
“既然如此，朕又何必去动用那份……多余的力量呢？”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极度自信的神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落寞：
“只可惜……”
“朕没有那般强大的力量，去支撑朕完成所有构想……”
“朕……甚至……连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了旧稻妻方向，眼中充满了化不开的自责。
星宝已经听不下去了。
此刻，她的脑子里，正反复回荡着皇帝周牧刚才那句话——
“「全知」所抵达的「结果」，朕凭借布局本就能做到！”
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意思，实在是太通俗易懂了！
如果这句话是由老登亲口说出来，那结果只会引来身边所有人的嘲笑，然后大概率会被恼羞成怒的老登，用“多人运动”的方式“镇压”下去。
但现在！
说这句话的人，是「空白周牧」！
一个没有老登记忆的「周牧」！
星宝：“……”
她感觉自己有点红温了。
这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羞耻感。
因为过去嘲笑老登“智商”、嘲笑他“剧本”、嘲笑他“又菜又爱玩”最狠、最起劲的……
就是她自己！
嗯……还有娜塔莎！
可现在看来……
原来一直生活在哥谭市的原住民……
其实是我俩啊……
……
……
与此同时，更高维度的某片混沌空间之中。
莎布和女娲之间的“切磋”，早已落下了帷幕。
两方谁也没能真正奈何对方。
但或许是出于某种古老的约定，又或是别的考量，女娲大天尊最终还是留下了一大批蕴含着无穷造化的“战败赔款”。
祂说：
“莎布，外物于吾等，早已无有意义。”
“虽不知汝因何故，对此等尘芥之物如此看重……然，既汝心喜，吾便集此些许，赠予汝把玩便是。”
说完，祂那圣洁威严的蛇瞳，带着一丝欲言又止，向“绝望之海”所在的方位瞥了一眼，最终，什么也没再多说，只是略显落寞地扭动着那巨大的蛇尾，破碎虚空，悄然离去了。
祂那离去时略显孤单的背影，在无尽混沌的映衬下，竟莫名地将莎布衬托得……像一位不负责任的……负心女子。
周牧自然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嘴角抽搐了一下，却愣是没敢吱声。
生怕引火烧身，挨自家老妈一顿“母爱”的毒打。
他赶紧拉起旁边还在好奇张望的知更鸟，二话不说，直接撕裂维度跑路，继续去收拾那些被伊甸和魔祖毁灭的烂摊子去了。
而此刻，
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超脱级”交锋的高维空间，就只剩下了莎布，以及被她随手抓过来“打扫战场”的青雀。
说是打扫战场，实际上就是梳理此地因为两位至高存在交手而彻底混乱、破碎的能量、法则与概念碎片。
这些东西对于莎布而言或许只是需要清理的“垃圾”，但随便泄露出去一点点，对于任何一个大千世界而言，都将是无法承受的灭顶之灾。
因此，善后工作必须要做得干净彻底。
青雀在莎布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勤快，丝毫不敢怠慢。
她很快便动用忘川的权限，拿出了许多用来梳理能量规则的机器。
机器开始低沉地轰鸣运转，道道秩序的光带如同织网的蜘蛛，开始梳理混乱的时空。
两人暂时闲了下来，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下方——
那里，正实时播放着星宝与皇帝周牧在提瓦特黑铁王城对峙、交谈乃至交手的情景。
星宝的力量，还远远不足以阻挡莎布这等存在的窥视。
然而，看着看着，青雀脸上的表情就逐渐从好奇变成了浓浓的迷茫，
“莎布阿姨……boss他……真的有那么……聪明吗？”
她指了指画面中，正在和星宝侃侃而谈、分析“全知”之力的皇帝周牧。
莎布那绝美的脸上，也罕见地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我儿处理信息的速度和战斗本能，确实天生就异于常人的快……但是，‘快’，也应该有一个合理的限度才对！”
“哪怕是我这一族，天生身体构造与灵魂形态就与寻常生灵迥异，再加之后来修行境界提升，对脑域和灵魂进行了无数次升华与蜕变……”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其反应与信息处理速度，也不应该……突破‘纳秒’级别的限制才对！”
“这是「生命」本身所能承载的「规则上限」之一！”
“也是我亲手为所有生命定下的、不可逾越的规则之一！”
“即便是我自己，也在主动遵守着这条规则，将自身的反应速度，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畴内。”
“啊？”青雀听得更懵了，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为啥……为啥要有这种限制啊？反应快点不是更好吗？”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听起来像是一种束缚。
莎布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
“想象一下，如果一个普通的生灵，拥有了‘微秒’级别（百万分之一秒）的反应速度。”
“这意味着，他将在某种程度上，拥有了干涉甚至‘规避’光速传播信息的权利。”
“想想看，在一束光，从光源发出，尚未真正照射到你身上，将信息传递给你的眼睛和感知之前，你便已经能够提前‘反应’过来，并下意识地做出规避或应对动作。”
“那么，在你眼中，你所处的整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青雀顺着莎布的引导，努力地想象了一下，但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脸上的迷茫之色更重了。
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具体概念，只觉得那应该会很……厉害？
莎布见状，语气变得有些凝重，继续说道：
“那将会是一件……十分可怕，甚至堪称灾难的事情！”
“路人不经意间投来的视线、物体表面反射的杂乱光线、天空星辰恒定照耀的光芒……世间万物，只要它能反射或发出光线，在你那超速的感知中，都将变得纤毫毕现，并且会被你的生存本能，判定为‘可能携带信息、可能产生影响’的‘潜在刺激’。”
“你会不自觉地、无法控制地，去规避那些对常人来说无比抽象、甚至根本无法察觉的事物和光影变化。”
“因为它们在你被加速的感知里，是如此的‘清晰’，并且在时刻不停地‘冲击’着你的感知系统。”
“你的身体，会比你的大脑思维更快地、本能地做出各种细微的、无意义的规避与调整动作。”
“最终……”
莎布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你那远超常理的‘反应能力’，会把你自身……活生生地逼成一个感知过载、行为失控的疯子。”
“因为在你那被加速的感官中……”
“整个世界，举目所及，皆是对你发出‘信息冲击’的……潜在之敌。”
青雀听着莎布的描绘，不由得幻想了一下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处理海量冗余信息、身体不受控制乱动的画面，顿时打了个寒噤，小脸有些发白。
而莎布却没有停下科普，她的目光投向了更深层：
“至于‘纳秒’级别（十亿分之一秒）的反应速度……那将是另一种层面的认知灾难了。”
“出于对你的保护，我不会向你阐述其具体的运作原理和感知状态，那信息本身就可能污染你的心智。”
“但我可以告诉你最直接的后果——”
“如果你拥有了纳秒级的反应与信息处理能力，那么，你将被永恒地……凝固在自身那无限加速的‘反应’世界里。”
“你主观感受到的‘1秒钟’，其信息量和感知跨度，将相当于外界普通生灵……整整三千万年！”
“最终，你会因为与外界正常时间流速的彻底脱节，陷入无法与任何他者共鸣的认知孤立之中，直至……自我的认知结构彻底崩溃。”
青雀：“……”
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感慨：
“所以……莎布阿姨您当初布下这个规则，是为了……保护诸天万界的大家吗？”
“……嗯，对。”莎布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飘忽了一下，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件事的初衷，并没有她此刻说得那么伟大。
当时的她，只是在随心所欲地创造完一批生命之后，发现那些小家伙里面，总有那么一些个体，会因为自身感知或灵魂结构的某些“瑕疵”，莫名其妙地陷入疯狂，制造出各种让她觉得“吵闹”和“麻烦”的动静。
她只是为了图个清静，不想让那些“傻子”吵到她睡觉或者做其他事情，才顺手定下了这条限制所有生灵基础反应速度的规则。
毕竟，很久以前的她……
并不存在所谓的“人性”。
青雀自然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她看着画面中与星宝对话、展现出惊人分析能力的皇帝周牧，不由得微微感慨道：
“您和boss……还真是一家人呢。”
“一个默默为众生划定保护的规则，维系着基础的平衡，却不言不语，深藏功与名。”
“一个明明聪明智慧到了极致，洞察万物，算无遗策，却为了能让身边之人感到轻松、没有隔阂感，而甘愿装傻充愣，陪着大家玩闹，甚至……做出了那么多看起来总是会失败的‘搞笑剧本’。”
“现在看来，那些看似失败的剧本，或许……也只是他为了与普通生灵靠得更近一点，用一种大家都能理解、甚至能调侃的方式，来融入大家吧……”
青雀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丝敬意。
这对母子，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将这份敬意升华下去，旁边的莎布直接便是一个毫不客气的撇嘴，脸上写满了“你快别逗了”的表情：
“你快别给我那傻儿子强行找补了。”
“他可能……是真的有点小聪明，也可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我设定的限制。”
“但是！”
莎布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权威性：
“他的剧本！他做的那些所谓的谋划！绝对！绝对不可能成功！”
“具体的原因涉及一些底层逻辑，我不能说！”
“但你记住！他手中鼓捣出来的那些剧本，他所做的每一次谋划，的的确确、完完全全，是发自他内心、并且他自认为是呕心沥血、完美无缺的！”
“而他最终遭受的剧本崩坏……”
莎布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也是真真切切、完全出乎他本人意料之外的！”
“他每次看到自己剧本崩掉时，那副怀疑人生的蠢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
说着，莎布似乎想起了周牧那些着名的“翻车”现场，直接乐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应该也见过很多次了吧？”
“我家那傻儿子，捧着自己那写满了‘天衣无缝’的剧本，结果看到现实走向完全跑偏时，那一脸懵逼、抓耳挠腮、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的蠢样！”
青雀：“？？？”
她脑袋上仿佛冒出了无数个问号，下意识地反驳：
“那……那不是boss为了逗大家开心，故意装出来的表情吗？！”
“装个屁！”莎布笑得更大声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自己明明看起来计划得天衣无缝、算尽了一切，为什么现实总会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把他的剧本给崩得连我都不认识！”
“啊？！”青雀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瞬间空白了一片。
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念头，骤然缠上了她的心脏。
“莎……莎布阿姨……”她声音艰涩的开口，
“如果……如果boss的剧本……真的如您所说……是注定……会崩坏掉的……”
“那为何……每一次……事件的最终结局……都会……都会走向……他所心仪的道路呢……？”
这话一出，莎布那畅快的笑声瞬间僵在了脸上。
对啊！
剧本崩坏，是源于某种底层逻辑的“既定事实”，绝对无法改变！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让那完全偏离剧本的过程……总是能……诡异地……落在他心中所预设的那个……“框框”里呢……？
不由得，莎布和青雀，两人同时将视线投向了下方画面中，那个与星宝对峙的、拥有着周牧本质的皇帝身影。
抛弃所有错误答案，剩下的那一个，无论它听起来有多么不可思议，多么挑战认知……
它，就是正确的。
也就是——
周牧……
他知道自己的剧本会崩。
他一直都知道！
他……
是在用那一个个注定会被失败的剧本……
用一次又一次看似“失败”的过程……
将最终的事态走向和结局……
——悄无声息地……
拼凑成他所预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