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贪饕·三月!(1/2)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绝望和愤怒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吞噬了每个人的理智!

“五十万?!”

“这怎么可能买得起?!”

“我们累死累活干一个月也才几千盾!”

“他们是要逼死我们啊!”

“我的孩子昨天还在喊饿……”

“这日子没法过了!”

希儿满意地看着下方群情激愤、几近疯狂的场面,双手虚按,示意安静。

沸腾的声浪在她的手势下渐渐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暴戾气息却更加浓稠。

她的声音放缓,却带着更强的蛊惑力,如同浸了蜜糖的毒针,精准刺入每一个绝望的心房,

“我的兄弟姐妹们!这公平吗?这不公平!这是压迫!这是剥削!是上城区那些蛀虫,吸吮着我们下城区的血在享乐!”

她的话语点燃了更深层的仇恨,“地火组织,曾经天真地以为,可以通过谈判,通过合作,为下层区争取到应有的权益!”

“我们错了!大错特错!”

希儿的语气变得沉痛、“悔悟”,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视着下方一张张被苦难刻满痕迹的脸。

“看看过去!看看现在!”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控诉,

“谈判换来了什么?”

“是更多的压榨!”

“合作换来了什么?”

“是更深的陷阱!”

“他们用虚伪的承诺和施舍的残羹冷炙,麻痹我们,瓦解我们的斗志!”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充满了“为众人抱薪”的、自我牺牲般的使命感,拳头重重砸在讲台上,

“妥协和乞求,永远换不来真正的尊严和面包!”

“权力!只有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绝对的权力!才能砸碎这万恶的枷锁!才能为我们,为我们的孩子,打出一个真正吃饱穿暖、不受欺压的未来!”

“拿起你们手中的矿镐、扳手、任何能作为武器的东西!跟着我!推翻上城区的暴政!建立一个属于我们劳动者自己的、公平正义的新雅利洛!让权力真正属于人民!”

“革命——!!!”

“希儿领袖万岁!!”

“权力属于人民!!”

“革命!革命!革命!!!”

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呐喊瞬间席卷了整个矿区!无数双饥饿、绝望、愤怒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对权力和改变的狂热渴望,死死地聚焦在高台上那个如同女武神般的身影上,仿佛她是黑暗中唯一的火炬。

三月七被这狂热、悲壮又充满破坏力的气氛冲击得有些发懵,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希儿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下城区的人民确实太苦了……掌握权力,改变命运……这难道不是唯一的出路吗?

混乱的思绪在她脑海中翻腾。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费力地挤过激动汹涌的人群,像一叶随时会被巨浪吞没的小舟,艰难地冲到了高台下方。

是克拉拉!

她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焦急得快要溢出泪水,仰着头,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高台上的希儿大喊,声音在嘈杂的声浪中显得那么微弱又那么刺耳,

“希儿姐姐!希儿姐姐!不好了!史瓦罗先生……史瓦罗先生他不同意你的计划!他说这样会死很多很多人!他带着机械聚落的大家,想……想阻止你!他们就在后面……”

克拉拉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孩童的担忧和对即将发生冲突的恐惧。

高台上,希儿脸上那激昂的、悲天悯人的表情瞬间消失了。

她低下头,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精准地钉在台下的克拉拉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被冒犯权威的极度不悦和……浓烈到化不开的杀意!

“克拉拉……”

希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冰冷刺骨,让狂热的气氛都为之一滞。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你,还有史瓦罗那个顽固不化、只会计算冰冷数字的老古董……”

希儿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是在质疑我的决定?质疑我为下层区争取权力的道路?质疑……我作为领袖的权威?!”

她猛地一挥手,指向身后矿洞深处,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任何阻碍革命大业、动摇军心者……都是叛徒!是隐藏在革命队伍内部的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同志残忍!”

“来人!”希儿厉声下令,“把史瓦罗和他的同伙给我拿下!押进矿区牢房!严加看管!至于克拉拉……”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小女孩惊恐的脸,“一并带走!让她好好清醒清醒,认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几名身强力壮、眼神狂热的地火骨干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克拉拉。

小女孩吓得尖叫一声,被粗暴地扭住胳膊拖走。

远处,隐约传来机械运转受阻和史瓦罗那毫无感情波动、却透着一丝电流杂音的抗议声,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短暂的骚动和希儿重新燃起的革命口号中。

三月七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

阻止?用什么理由?

希儿是领袖,她是为了反抗压迫啊!

史瓦罗反对,克拉拉报信……这似乎……是内部路线分歧?她一个“失忆”的、没有力量的外人,能说什么?

看着克拉拉被拖走的背影和远处隐约的冲突,三月七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退回了人群的阴影里,一种无力的茫然感攫住了她。

她只能随着汹涌的人潮,被动地卷入这场名为“革命”的洪流。

随后的日子,三月七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地火的“新秩序”下随波逐流。

她被分配去做一些杂务,搬运物资、照顾伤员,目睹着狂热与混乱交织。

口号依旧响亮,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异样。

一天深夜,矿区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外寒风呼啸。

三月七因为白天分发物资时出了点小差错,被罚留下清理仓库。

当她疲惫地拖着脚步经过指挥部简陋的板房时,里面刻意压低的对话声透过薄薄的墙壁,断断续续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奥列格那边处理干净了?”一个沙哑的男声问。

“放心,手脚利索得很。那老小子还以为能靠着以前那点人脉讲条件呢,哼。”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带着不屑,“物资已经交割给上城区‘那位大人’的管家了,都是紧俏的药品和燃料。”

“啧,希儿大姐头也是没办法。光靠咱们这点家底,拿什么跟银鬃铁卫拼?跟贵族老爷合作,换点实在东西,也是权宜之计,都是为了咱们下城区的未来。”沙哑声音似乎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这事儿烂肚子里,谁都不能说,尤其是那些新来的愣头青!奥列格‘失踪’,就按之前定的口径,说是被上城区的密探暗杀了,正好再煽动一把火!”

“明白!为了大局嘛……”

三月七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奥列格?那个总是乐呵呵、人缘很好的地火老成员?那个在动员会上还慷慨激昂支持希儿的老矿工?

他不是……失踪了吗?

宣传里说他是被上城区的走狗暗害了……原来……原来是被自己人卖了?!为了换物资?!和贵族合作?!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雅利洛的寒风还要冰冷百倍!

她之前对希儿那一点点基于“反抗压迫”的认同和迷茫,瞬间被这赤裸裸的背叛和肮脏的交易击得粉碎!

原来权力的游戏,从一开始就裹着“革命”的糖衣,内里早已腐烂发臭!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希儿那张激昂的脸,此刻在她脑海中扭曲成了最虚伪的面具。

第二天,奥列格“被暗杀”的消息果然传遍了矿区,群情激愤,要求血债血偿的呼声更高了。

而三月七看着那些激愤的面孔,只觉得心寒彻骨。

她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阴冷潮湿的矿区牢房入口。

看守似乎认得她这个新来的“杂工”,又或许是看她神情恍惚,竟没有过多阻拦。

昏暗、散发着霉味和铁锈味的牢房里,三月七看到了角落里的史瓦罗和克拉拉。

高大的机器人倚墙坐着,金属关节处有明显的损伤痕迹,电子眼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克拉拉蜷缩在他旁边,小脸上泪痕未干,眼神空洞,像只受惊的小兽。

死寂在牢房中蔓延。

三月七站在铁栏外,看着他们,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我……我能帮你们什么吗?”

史瓦罗的电子眼微微转动,红光扫过三月七,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的发声器响了起来,依旧是那种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分析:当前处境。”

“外部干预成功率低于0.历尚浅,并不知晓这是什么动物。”

她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那沉默而庞大的人群:

“现在,在诸位元老、大臣、将军们的见证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了。”

她看着布洛妮娅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布:

“这,是次元扑满。”

“您,知道了吗?”

布洛妮娅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看着三月七身后那些沉默的、代表着贝洛伯格最高权力的面孔,看着他们眼中或漠然、或催促、或幸灾乐祸的神情,最后一丝抗争的力气也被抽干了。

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而颤抖的声音,

“我……知道了……”

这带着哭腔的回应,如同最后的丧钟,彻底宣告了贝洛伯格守护者千年传承的荣光在此刻名存实亡。

伴随着这句话,这场本该属于布洛妮娅的继任典礼,彻底定下了它屈辱的基调。

雅利洛-vi的暗面女皇,在万众“拥戴”下,于克里珀堡的辉煌灯火中,无声加冕。

……

布洛妮娅本以为,这个以如此残酷手段攫取权力的女人,接下来必将独断专行,横征暴敛,让整个贝洛伯格,尤其是底层百姓,陷入更深的水深火热之中。

她甚至做好了被软禁、被废黜的心理准备。

然而,让她和所有持观望态度的人大跌眼镜的是,在获得了几乎不受制约的绝对权力之后,三月七颁布的一系列政令,却显得……极其“温和”,甚至可以说“亲民”。

她废除了大量繁复的苛捐杂税,尤其是针对下层区和中小商户的盘剥。

她颁布了极其严格的《劳动保障法》,核心条款便是——

所有受雇者,每日法定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八小时!每周必须保证至少两天的休息日!

对于因家庭困难(需严格审核)自愿延长工时的,每日不得超过十二小时,且每周必须保证至少一天的休息日!

违令的雇主将面临巨额罚款乃至产业查封!

这项法令在贵族和富商阶层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们认为这简直荒谬绝伦!

在雅利洛这样资源相对匮乏、需要大量人力维持生存的冰雪星球,八小时工作制?一周休两天?这简直是在削弱生产效率,断绝他们的财路!

习惯了压榨廉价劳动力的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向元老院施压,向三月七本人陈情、抗议甚至暗中威胁。

连布洛妮娅也觉得不合理。

在她接受的传统教育和认知里,在贝洛伯格这样需要时刻警惕裂界、努力恢复生产的艰难环境下,民众更应“共克时艰”,每天工作十二到十六个小时,才是“合理”且“必要”的。

然而,所有的抗议在三月七的绝对权威面前都如同撞上冰山的浪花,瞬间粉碎。

元老院在三月七的意志下保持了沉默。

她的命令被毫不留情地执行下去。

监察官手持新法令,频繁巡视于工厂、矿区和商铺。

起初,生产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抱怨声四起。

但很快,一种意想不到的变化开始悄然发生。

那些疲惫不堪的矿工、工人,因为有了充足的休息时间,精神面貌明显改善,工伤事故率显着下降。

他们有了更多时间陪伴家人,照顾孩子,甚至学习一些简单的技能。

虽然物资依旧不算充裕,但“按劳分配”加上工作时间的保障,让最底层的民众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不再是永无止境的压榨和绝望。

下城区曾经死气沉沉的街道,在休息日竟也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生气。

布洛妮娅透过克里珀堡的窗户,看着广场上那些带着孩子散步、脸上虽然仍有风霜却少了些麻木的平民,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无法理解,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为何在掌握最高权力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不符合她对“独裁者”的认知。

贵族和富商们最终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法令的严格执行虽然减少了单个人的工作时间,但因为工人状态好转、效率提升以及三月七默许的、在合法框架内“优化”生产流程,整体产出并未如预期般大幅下滑。

更重要的是,一个相对稳定、怨气减少的下层区,减少了叛乱的风险,保障了他们更长远、更“安全”的利益。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们选择了妥协。

一种新的、脆弱的平衡在贝洛伯格建立起来。

表面上看,三月七的统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秩序”和底层生活的“改善”。

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中快速流逝。

三月七的权势也真正达到了顶峰。

她掌握着元老院,影响着军队,控制着经济命脉,她的意志就是贝洛伯格的法律。

她甚至拥有对境内任何生灵生杀予夺的最终裁决权。

绝对的权利如同最强烈的腐蚀剂,不可避免地开始侵蚀她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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