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邪大人（1/2）

邪仙宫密殿内的幽冥寒玉，还凝着化不开的阴冷，殿顶尸烛燃烧的幽绿火焰忽明忽暗，将靠在殿柱上调息的九大邪帝身影拉得忽长忽短。邪仙尊刚结束疗伤，起身时玄紫锦袍的衣摆扫过寒玉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没有看跪在一旁的沈玄煞，也没理会重伤的邪帝们，径直朝着密殿最深处走去。

密殿深处没有烛火，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黑暗中萦绕着一股比邪仙尊气息更厚重、更古老的邪力——那是“邪大人”的气息。刚走到黑暗边缘，邪仙尊便停下脚步，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恭敬到了极致，连声音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黑暗中的存在：“邪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黑暗沉寂了片刻，一道低沉而模糊的声音缓缓传来，没有具体的方向，仿佛从混沌中滋生，带着鸿蒙初开的滞涩感：“何事？”

这声音刚一响起，跪在殿中的沈玄煞便浑身一僵，下意识将头埋得更低——他虽从未见过“邪大人”的真容，却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气息带来的压迫感，比文俶的魔威更让人窒息，仿佛只要对方愿意，能轻易碾碎他的魔元。靠在殿柱上的九大邪帝也纷纷收敛气息，连调息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异动。

邪仙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忌惮，一字一句清晰禀报：“邪大人，千年前消失的文俶，出现了。”

“文俶？”黑暗中的声音顿了顿，原本平稳的气息泛起一丝极淡的波动，若不仔细感知，根本无法察觉，“千年前仙魔战场后，他的魔元气息便彻底消散在混沌中，连我都感知不到丝毫痕迹，如今竟真的出现了？”

“是，属下亲眼所见，绝无半分虚言。”邪仙尊连忙回应，语气愈发恭敬，“他附身在了人族修士许言年体内，不仅能操控‘忘川’‘彼岸’等专属禁术，还能开启‘罪业忏悔界’，甚至召唤出了千年前耗尽力量的三相佛战相。属下与沈玄煞、九大邪帝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他旧伤反噬，属下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他没有隐瞒战败的细节，也不敢隐瞒——在“邪大人”面前，任何欺瞒都是徒劳，反而会引火烧身。说完后，他便静静站在黑暗边缘，等待对方的指示，密殿内只剩下尸烛燃烧的“噼啪”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黑暗中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气息已恢复平稳，听不出喜怒：“我知道了。文俶的实力，当年与父神不相上下，他刚苏醒便有如此力量，显然是借助了许言年的终焉之力。眼下我还在恢复鸿蒙时期的旧伤，暂无法亲自出手，等我彻底恢复，再处理他。”

“是，属下明白。”邪仙尊不敢多问“邪大人”恢复的时限，只是恭敬领命，又微微躬身请示，“那邪仙洲这边，接下来由沈玄煞暂管，属下会返回陨魔洲，随时等候大人的指令，您看是否可行？”

“可行。”黑暗中的声音没有多余的话，话音落下后，密殿深处的邪力便重新归于沉寂，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邪仙尊知道“邪大人”已再次陷入沉睡，缓缓直起身，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路过沈玄煞身边时，他脚步未停，连眼神都没给沈玄煞一个，只是径直走向殿门。沈玄煞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膝盖被寒玉硌得发麻，快步跟了上去，直到走出密殿、站在殿外的石阶上，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尊上，刚才…刚才那位邪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的气息…实在太恐怖了。”

邪仙尊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玄煞，眼底满是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毕竟沈玄煞暂时还得替他盯着邪仙洲，有些事也该让他知道，免得日后再犯分不清文俶与许言年的蠢事。“邪大人的来历，说出来你未必能懂，但你只需记住，他和文俶、父神、母神一样，都是来源于鸿蒙时期的创世神。”

“创…创世神？！”沈玄煞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下意识提高了音量，又连忙压低声音，“可晚辈从小在邪仙门长大，只听过父神开天辟地、母神创造人类、文俶师祖创立魔道，从未听过还有第四位创世神啊！”

“你知道的，不过是三界流传下来的皮毛罢了。”邪仙尊嗤笑一声，抬手理了理锦袍上的褶皱，语气带着几分轻蔑，“鸿蒙初期，天地未开，整个世界都处于混沌之中，最先诞生的创世神并非三位，而是四位。父神引天道清气开天辟地，定三界秩序；母神携人间烟火孕育生灵，立人道根基；文俶勘破混沌浊气，凝魔道本源，护魔修归处；而邪大人，掌控的是混沌最深处的‘本源邪力’，比文俶的魔气更纯粹，也更霸道。”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千年前仙魔大战后期，邪大人为了镇压混沌中滋生的‘灭世戾气化’，耗尽了本源邪力，便选择在陨魔洲沉睡恢复，这千年来，除了我，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存在。我这次带他暂时落脚邪仙宫密殿，本是想等他恢复几分力量，再对付许言年，没成想，文俶倒先一步出现了。”

沈玄煞听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他终于明白，为何邪仙尊对“邪大人”如此恭敬，也终于知道，自己之前面对的文俶，以及如今即将面对的“邪大人”，都是站在三界力量顶端的存在，而他，不过是这些创世神博弈中的一颗渺小棋子。

“你真是废物。”邪仙尊见沈玄煞一副呆愣模样，不耐再次涌上心头，语气骤然变冷，“连许言年和文俶都分不清，若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能替我盯着邪仙洲，我早就废了你的邪仙皇之位。上次你用仿造的镇魔链对付文俶，在他眼里，恐怕和跳梁小丑没什么区别。”

沈玄煞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小声辩解：“尊上教训的是，属下知错。可文俶附身在许言年体内，两人气息交织，属下一时之间确实难以分辨，而且…而且文俶千年前就消失了，属下实在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回归。”

“我不听无能的借口。”邪仙尊直接打断沈玄煞的话，抬手摆了摆，语气里的厌烦毫不掩饰，“我万里迢迢从陨魔洲，将正在恢复的邪大人带到邪仙宫，不是来听你找借口的。我此行的目的，本就是确认许言年是否与文俶有关，如今目的已达，我也该回陨魔洲了——邪大人的恢复，离不开陨魔洲的混沌邪力，在邪仙宫待久了，反而不利于他恢复。”

他走到石阶顶端，转头看向沈玄煞，眼神里满是警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走之后，邪仙洲的所有事务，全由你负责。你要做的，不是想着如何向文俶报仇，而是看好重伤的九大邪帝，收拢残余的邪修，同时密切监视许言年和文俶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用传讯魔玉向我禀报。”

“若是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让邪仙洲再出乱子，或者误了邪大人的大事。”邪仙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那邪仙皇的位置，你也不用坐了，我会从陨魔洲调派更可靠的人过来，代替你。”

沈玄煞浑身一颤，连忙躬身应道：“尊上放心！属下一定办好所有事，看好邪仙洲，绝不敢有半分懈怠！”他心里清楚，邪仙尊这话不是威胁，而是真的会付诸行动，一旦失去邪仙皇的位置，他之前所有的算计和野心，都将化为泡影，甚至可能落得比十一邪将更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