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夜墓暗谋（1/2）

开天派主殿“开天殿”，坐落于龙脊雪山向东两万里外的“擎天峰”之巅。殿高九丈九尺，取“九霄开天”之意，通体以产自地脉深处的“晶日石”筑成，白日里吸收天光，夜晚自行散发柔和金辉，宛若山巅永不沉落的太阳。殿前广场纵横三百丈，地面铺就白玉石板，板上阴刻日月星辰与山川河岳的图案，暗含开天派“掌天控地”的功法真意。

然而此刻，这片象征开天派威严的广场上，正上演着令人心悸的一幕。

数十名身着月白劲装的开天派精英弟子，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冷玉板上翻滚哀嚎。他们的双手、双脚，乃至脖颈处，皆被一层晶莹剔透的蓝色坚冰牢牢锁住。那冰并非寻常寒冰，内部有细密的符文流转，不断释放出极寒之气，冻彻骨髓，却又巧妙地避开了致命要害，只是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弟子们脸色青紫，浑身颤抖，试图运功化解，却发现真元一旦触及冰锁，便会被瞬间冻结反噬。

广场中央，寒渊负手而立。

深蓝大氅在凛冽山风中猎猎作响，冰晶化的右臂自然垂落，左手按在腰间透明剑柄上。他面无表情，仿佛脚下那些痛苦挣扎的身影，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蝼蚁。晨光洒在他身上，竟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在他周身三丈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低温扭曲地带。

“何方狂徒！胆敢在我开天派撒野！”

怒喝声如雷霆炸响，五道身影自开天殿内飞掠而出，落在寒渊前方十丈处。来人皆着金边白袍，胸前绣着日月同辉图案，正是开天派五大护法长老，个个气息渊深，最低也有天仙丰沛境界的修为。

为首的是个红面老者，手持一柄赤金巨斧，斧刃宽如门板，上有九龙盘绕纹路，正是开天派镇派神器之一“开天神斧”的仿品。虽非真品，却也蕴含一丝开天辟地的真意，威力惊人。

“你是何人？为何伤我派弟子！”红面长老须发皆张，怒目圆睁。

寒渊眼皮都未抬：“他们自找的。本将上门拜访，这群小辈不问青红皂白便结阵围攻，口出狂言。略施薄惩，已是看在杨开泰的面子上。”

“放肆！”另一名瘦高长老厉喝，“杨师兄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伤我弟子，辱我师门，今日定叫你……”

话音未落，寒渊动了。不是拔剑，他只是微微抬眸。

冰蓝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瘦高长老的身影。下一瞬，瘦高长老骇然发现，自己周身空气突然凝固，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锁链，从四面八方飞速缠绕而来。他暴喝一声，双掌拍出炽热掌风，却见那冰晶锁链在高温中毫发无伤，反而吸收热量，变得更加晶莹坚固。

“小心！是法则层面的寒气！”红面长老大惊，开天神斧仿品悍然劈下。

斧光如赤色匹练，所过之处空间撕裂，发出刺耳尖啸。这一斧蕴含开天派核心功法“开天劲”，讲究一力破万法，至刚至阳，专克阴寒邪功。

寒渊终于拔剑，剑出半寸。

只是半寸剑锋出鞘，一股比先前凌厉十倍的寒意轰然爆发。广场地面瞬间覆盖上三寸厚的坚冰，那些原本哀嚎的弟子直接被冻晕过去。五大长老同时色变，齐齐运功抵抗。

赤金斧光斩至寒渊头顶三尺，却再也无法寸进。一道薄如蝉翼的冰蓝色剑幕悬浮在那里，斧光斩在上面，爆发出刺目的光焰，却无法撼动分毫。

“开天神斧，就这点能耐？”寒渊声音冷漠，左手轻轻一推剑柄。

“铮！”一声清响，长剑完全出鞘。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只有一道细如发丝的冰蓝光线，自剑尖射出。光线细到几乎看不见，却让五大长老同时感到致命危机。

“结阵！五曜开天！”红面长老狂吼，五人瞬间变换方位，站成五角星芒。赤金斧、青木杖、黑水旗、黄土印、白金轮五件法宝同时祭出，五色光华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巨大的五行开天图。图中，日月同辉，山河显形，竟隐隐有开辟小世界的威势。

这是开天派镇派大阵“五曜开天阵”的简化版，由五大长老联手施展，足以困杀寻常天仙圆满境界的强者。

冰蓝光线射入五行开天图中，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光线所过之处，五行光华开始停滞，不是被击破，不是被抵消，而是构成光华的五行能量粒子，运动速度骤然降至无限接近零。赤色火焰不再跳跃，青色木气不再生长，黑色水流不再流动，黄色土元不再厚重，白色金锋不再锐利。

整幅开天图，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卷，凝固在半空。

寒渊持剑，一步步走向大阵中心。他所过之处，凝固的五行能量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仿佛在敬畏地避让。

“不可能……这不可能！”操控黑水旗的长老满脸骇然，“五行生生不息，开天劲无物不破，怎会被……”

“生生不息？”寒渊已走到大阵核心处，抬剑，剑尖轻点虚空，“在绝对零度面前，没有不息，只有不动。”

剑尖处，一点绝对黑暗的奇点显现。

“归零。”随着寒渊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奇点无声炸开，不是爆炸，是消失。以奇点为中心，半径十丈内的所有五行能量、所有法宝灵光、所有真元波动，全部“归零”，被强行抹去了“存在状态”。五大长老同时吐血倒飞，本命法宝光华黯淡，灵性大损。

寒渊收剑，目光扫过重伤的五人：“现在，可以让杨开泰出来见我了吗？”

红面长老挣扎站起，脸色惨白，却仍咬牙道：“阁下修为通天，我开天派认栽。但想见杨师兄……除非踏过我们的尸体！”

其余四人也踉跄站起，虽已无再战之力，眼神却依旧决绝。

寒渊皱眉。他看得出，这些人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的准备以死相拼。这不符合杨开泰那老狐狸的行事风格，那家伙最懂审时度势，绝不会让手下做无谓牺牲。

除非……杨开泰真的出了事。

就在此时，开天殿深处，传来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住手。”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紧接着，一道青光自殿内射出，落在地上化作一名青袍老者。老者面容清癯，三缕长须，双目开合间有日月虚影流转，气息比五大长老加起来还要深厚。

“参见岳师兄！”五大长老连忙躬身。

青袍老者摆摆手，目光落在寒渊身上，仔细打量片刻，缓缓道：“绝对零度，冰封万法……阁下可是来自‘永冻极渊，星辉不渡’之地？”

这是北星冰湖在外界的隐晦称谓。

寒渊微微颔首：“北星冰湖，七神将之一，寒渊。”

青袍老者瞳孔微缩，随即露出苦笑：“原来是寒渊神将亲临，难怪……难怪。”他转向五大长老，“都退下吧，带弟子们去疗伤。这位是掌门师兄的故交，不得无礼。”

五大长老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逆，搀扶着昏迷弟子退下。

青袍老者这才拱手：“老夫岳沉天，是杨师兄的三师弟。平日里常听杨师兄提及北域圣地，那真是一方人杰地灵之地，北星冰湖更是如雷贯耳。寒渊神将，里面请。”

开天殿深处，一间布满星辰轨迹图的静室内。

岳沉天亲自斟茶，神色凝重：“寒渊神将，实不相瞒，掌门师兄……已失踪三个月了。”

寒渊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岳沉天继续道：“三个月前，掌门师兄突然宣布要闭死关参悟‘开天诀’最后一重。但十日后，守关弟子发现闭关密室门户大开，内部空无一人，只有地面留下一滩散发着淡淡黑气的干涸血迹。经查验，确是师兄的精血无疑。”

“开天派这三个月几乎翻遍了方圆万里，却毫无线索。师兄就像凭空蒸发，连他随身携带的‘开天真符’都感应不到。”岳沉天眼中满是忧虑，“此事太过蹊跷，我们不敢声张，只能暗中调查。今日，神将上门，我还以为是那掳走师兄的势力……”

寒渊放下茶杯，冰蓝色的眼眸中寒光闪烁：“掳走杨开泰的，极可能是夜墓城。”

“夜墓城？”岳沉天一愣，“可是千年前就沦为死地的那处废墟？那里不是早就……”

“早就被一群自称熵增邪灵的东西占据了。”寒渊打断他，“它们掌握着让万物归于无序的诡异力量，正在筹备一个名为‘万质熵灭归冥大阵’的灭世阵法。杨开泰的开天劲至刚至阳，蕴含开辟秩序的法则真意，正是熵增之力的克星之一。抓他，要么是为了研究破解之法，要么……是为了用他的力量作为大阵的‘启动祭品’。”

岳沉天脸色剧变：“灭世大阵？这……”

“季无涯说的。”寒渊补充道，“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千年前夜幕城唯一幸存的大匠师，他研究夜墓城和熵增之力千年，他的话，可信。”

岳沉天在室内踱步，半晌才沉重道：“若真如此……开天派必须出手。但掌门师兄下落不明，派内人心浮动，五大护法长老又刚被你重创……其他几位师兄师弟都在闭关，此刻实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