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鸴湖传说(1/2)

房间里,季老板那一声犹疑的“除非……”,在夏景淞和夏希灵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兄妹二人几乎是同时踏前一步,冰蓝色的眼眸紧紧锁住季老板,那其中燃烧的迫切火焰,几乎要驱散玉盒散发出的凛冽寒气。

“季老板,有话请明说!”夏景淞的声音依旧维持着镇定,但尾音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夏希灵更是屏住了呼吸,纤长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袂。

季老板看着这对气质不凡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怜悯。他走到窗边,确认外面无人窥听后,这才缓缓踱回。他压低了嗓音,那沙哑的声音仿佛瞬间苍老了一千岁,将人拖入时光的尘埃深处。

“那是一个……流传在我们这些老匠人祖师口中的传说,一代代口耳相传,真伪难辨,甚至很多人都当它是吓唬小孩的故事。”他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目光望向窗外鸴湖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土墙,看到那深碧的湖水之下隐藏的恐怖与悲伤。

“传说,在千年之前,这片赤煌沙漠,连同背后的龙脊雪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地,除了偶尔爬过的毒蝎和潜伏在流沙下的死亡,没有任何生命能在此长久立足。没有鸴湖,没有西奇镇,只有永恒的风沙与绝望。”

他的声音低沉,开始描绘那被遗忘的起源:“直到有一天,一个名叫犬禹的男人背着他奄奄一息的妻子离曦,闯入了这片绝地。离曦被沙漠中最毒的金线环蛇咬伤,命悬一线。传说中,唯有咬伤她的那种毒蛇的蛇胆,混合雪山绝壁上的一种伴生冰莲,方能解毒。犬禹别无选择,他将妻子安顿在一个勉强能遮蔽风沙的岩缝里,留下所有的水和食物,只身踏入茫茫沙海,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季老板的讲述仿佛带着魔力,简陋的土屋消失了,夏景淞和夏希灵的眼前仿佛展开了千年前那片残酷的沙漠景象。

烈日灼烧着沙砾,空气扭曲,热浪滚滚。犬禹的嘴唇干裂出血,眼神却如同饿狼般执拗。他循着古老游商口中模糊的线索,在无边的沙海中搜寻了七天七夜。他见过海市蜃楼带来的虚幻绿洲,也躲过了能吞噬骆驼的流沙陷阱,更与成群结队的沙狼搏斗过,身上布满细碎的伤痕。

终于,在第九天的黄昏,在一片布满风蚀蘑菇岩的区域,他发现了一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金线环蛇盘踞在一块岩石上。它身上的金线在夕阳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冰冷的蛇瞳正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没有犹豫,求生的本能和拯救妻子的信念让犬禹爆发出全部的力量。他手持一柄简陋的骨质匕首,与那条可怕的毒蛇展开了殊死搏斗。毒蛇速度快如闪电,毒牙闪烁着幽光。犬禹凭借敏捷的身法躲过数次致命的扑击,沙地上留下了凌乱的痕迹和溅落的蛇血。最终,他抓住一个空隙,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狠狠扎入了毒蛇的七寸。

顷刻间,滚烫的蛇血带着一股呛人的腥气直冲犬禹的天灵盖。但他不敢耽搁,迅速剖开蛇腹,取出了那颗墨绿色的蛇胆。然而就在他取下蛇胆的瞬间,垂死的毒蛇猛地甩动尾巴,尾尖一根不起眼的尖刺,划破了他的小腿。

犬禹心中一惊,只觉一阵麻痹感瞬间传来。他知道这不是金线环蛇的毒,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诡异的剧毒,源自这片沙漠本身恶毒的诅咒。他强忍着不适,收好蛇胆和匆忙采集到的一小朵冰莲,踉跄着踏上了归途。

回到岩缝,犬禹用蛇胆和冰莲成功救回了妻子。离曦苏醒过来,看到形容枯槁的丈夫,她喜极而泣。然而喜悦是短暂的,犬禹腿上的伤口并没有愈合,反而开始溃烂,周围的皮肤变得坚硬、粗糙,并且开始不受控制地增生,呈现出一种类似沙岩的灰褐色质感。他的力量在诡异地增长,身体却逐渐变化扭曲,失去了人形。

离曦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她日夜守护着犬禹,用清水擦拭他变异的身体,眼神里只有无尽的心疼和爱意。“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丈夫。”她总是这样轻声说着,试图驱散犬禹眼中日益浓郁的恐惧和绝望。

当犬禹的身体稍微稳定后,他们互相搀扶着,终于找到了一个极小的人类村落。起初,村民们出于同情收留了他们。但很快,犬禹那半人半怪物的模样引起了恐慌。孩子们见到他会吓得哭喊,大人们则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怪物!”

“不详之人!”

“他会带来灾难和沙漠的诅咒!”

恶语如同毒箭,一次次射向犬禹和离曦。村民们聚集起来,手持简陋的武器,要将他们驱逐出村落。为首的长老用木杖指着犬禹变异的身躯,厉声道:“离开!你的存在玷污了我们的土地,沙神会降罪于我们!”

离曦试图辩解,试图恳求,但换来的只有更深的厌恶和恐惧。犬禹看着那些曾经给予他们一碗水、一块干粮的村民,如今眼中只剩下排斥和惊恐,他心中的某种东西碎裂了。他默默地拉起曦的手,在漫天风沙和村民的驱逐声中,再次走向了沙漠深处。他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他为了拯救所爱之人变成了这副模样,而世界却已无他的容身之处。

从此,沙漠成了他们唯一的家园。离曦陪着犬禹,在无尽的黄沙中寻找那渺茫的解药。他们尝试过各种草药、矿物,甚至古老的巫术,但犬禹身体的变异依旧在缓慢进行,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如风刮过岩石,情绪激动时,身体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沙化。

希望如同指间流沙,一点点流逝。就在他们几乎要被绝望吞噬之时,一个裹在宽大黑袍中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的营地旁。那人仿佛是从沙子里钻出来的,周身散发着阴冷死寂的气息,与沙漠的灼热格格不入。

黑袍人似乎对犬禹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直接点出了犬禹所中之毒的古老名字——荒沙之噬,并声称自己知道解毒之法。

犬禹和离曦闻言,激动得难以自持。他们跪倒在地,恳求黑袍人赐予解药。

然而,黑袍人兜帽下的阴影中,传出了冰冷而残酷的条件:“解药,我可以给你。但代价是——她,”黑袍人干枯的手指指向离曦,“必须跟我回夜墓城。城中祭坛缺一具以人类女性肉身为根本,承载‘安魂之念’的雕像。她的灵性与坚韧,很合适。”

“不行!”犬禹想都没想,将离曦紧紧护在身后,嘶哑着怒吼,变异的身躯因愤怒而**,沙砾簌簌落下。让他用妻子的生命去换取自己恢复正常,这比让他永远变成怪物更加无法接受。

离曦被黑袍人的条件吓得脸色苍白,但看着丈夫那扭曲却依旧试图保护她的姿态,看着他那深藏在变异面孔下却从未改变的深情眼神,一股巨大的勇气和决绝从她心底涌起。犬禹为了她,可以闯入死地,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她为了犬禹,为何不能牺牲自己?

当晚,月光如水银般洒满沙漠,冰冷而凄清。犬禹因毒性发作和疲惫沉沉睡去,睡梦中眉头紧锁,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离曦跪在他身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那粗糙如岩石的脸颊,泪水无声滑落,滴在沙地上,瞬间消失无踪。

她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斗争,跟随黑袍人离去,意味着离开深爱的丈夫,前往一个未知而恐怖的夜墓城,成为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这比死亡更可怕,是灵魂与肉体的双重禁锢。她将再也看不到犬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若是拒绝,犬禹将继续在变异的痛苦中挣扎,直到彻底失去人性,或许最终完全化作沙漠的一部分,疯狂而悲哀地消亡。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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