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傀儡之城（2/2）
冰姬雪蝠看了四周一眼，道：“这通天阁的守卫怎么这么空荡，晴空城的其他傀儡高手呢？”
墨渊冷哼道：“晴空城整个城都是忠心不二的傀儡，无论是人类、妖兽、灵祟，都极少涉足这里。何况源初他修为通天，自视甚高，根本不需要护卫！”
两人不再交流。墨渊影枭指尖在袖中扣住一枚非金非玉的黑色小梭，那是毒魇赐下的破界梭，能短暂干扰且能穿透大多数能量护罩与禁制。冰姬雪蝠则从怀中取出一支仅有指节长短的墨玉小笛，笛身雕刻着无数扭曲的虫形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气息。那墨玉小笛，正是能控制噬心血蛊王的噬心蛊笛。
墨渊影枭眼神一厉，手腕猛地一抖。破界梭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乌光，倏忽射出，并非直接射向源初，而是没入它前方三尺之处的虚空。
“嗡。”一声轻微的震鸣，高台周围原本无形的灵光脉络骤然显现，剧烈波动了一下，荡漾开一圈涟漪。而盘坐的源初身体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丝，周身上下流转的温润光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晦暗。
冰姬雪蝠将蛊笛凑近唇边，并非吹气，而是将一缕精纯的黑暗法力注入其中。笛身上的虫形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蠕动。没有声音发出，却有一股无形无质、直透灵魂本质的波动，如同水纹般，精准地射向高台上的源初。
那波动无视了物理距离，直接作用在源初的“识海”，也就是那片被伪神占据、并由此诞生的意识核心。
顷刻间，源初玉石般的身体猛地一震，比之前被破界梭干扰时剧烈得多。它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滚动。它周身的灵能开始出现紊乱的迹象，温润的光泽起伏不定，甚至有一丝丝极其细微的、如同黑色发丝般的能量，开始从它体表，特别是眉心处，被强行牵引出来，汇向冰姬雪蝠手中的蛊笛。
噬心血蛊王，是毒魇从数百条噬心蛊体内提炼出的精华融合而成，它的形态已超越了实体之虫，变成了一种诅咒与灵魂毒素的聚合体，专蚀灵智本源。眼下它便在吞噬与同化源初的意识。
冰姬雪蝠光洁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操控噬心蛊笛极其耗费心神，尤其目标是这样强大的存在。墨渊影枭紧守在侧，目光如炬，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动。整个通天阁底层，只有灵能紊乱带来的低啸，以及那无声却惊心动魄的意志较量。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源初体内被牵引出的黑色能量丝越来越多，逐渐在它头顶汇聚成一团模糊的、不断扭曲翻滚的黑气。而玉石傀儡本身的灵光则愈发黯淡，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仿佛随时可能崩解。
冰姬雪蝠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传音道：“成功了！噬心血蛊王正在吞噬它的核心意识，它抵抗不了多久！”
墨渊影枭望着高台上发生的一切，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不觉暗想：“是不是太顺利了？尽管过程看似凶险，我们也准备充分，毒魇大人赐下的法器更是威力无穷。可对方是源初啊，是掀翻了整个晴空城的恐怖存在，它的抵抗，似乎……有些诡异，就像是在按照某种预设的程序进行防御，缺乏一种真正生灵在绝境下的疯狂与反抗！”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由不得墨渊多想，只见源初的气息正在飞速衰弱，那团代表它意识本源的黑色能量几乎要被完全抽离。
终于，当最后一缕黑气从源初眉心溢出，汇入头顶那团翻滚的黑气时，玉石傀儡彻底不动了。它周身灵光尽失，如同凡俗的玉石雕像，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再无一丝生机波动。
那团被抽出的黑气在空中剧烈扭曲、压缩，最终化作一颗有龙眼大小，漆黑如墨的，但表面却流转着无数细密血丝的珠子，那正是噬心血蛊王的本体，此刻它似乎已彻底吞噬并融合了源初的意识。
冰姬雪蝠松了一口气，放下蛊笛，伸手虚引，准备将那枚凝聚着恐怖力量的蛊珠收回。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那枚黑色的蛊珠，突然停止了所有波动，变得死寂。下一刻，它并非飞向冰姬雪蝠，而是猛地向下坠去，“嗖”地一声，重新没入了下方那具失去生机的玉石傀儡的眉心。
“什么？”冰姬雪蝠失声惊呼。
墨渊影枭瞳孔骤缩，暴喝：“退！”
但此时已经晚了，只见高台上，那具玉石傀儡缓缓地抬起了头颅，它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不再是傀儡空洞的材质，而是拥有了眼白与瞳孔。在那双瞳孔深处，不再是幽蓝或任何灵能的光芒，而是两团深邃无尽的黑暗漩涡，隐约可见其中血丝密布，与刚才那噬心蛊珠一般无二。
高台上，玉石傀儡抬起手，不再是僵硬的关节运动，而是带着一种属于真正生命的灵动。它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指节，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然后它转向浑身紧绷的墨渊与冰姬，那张模糊的面容上，嘴角缓缓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充满人性化玩味与……满足的微笑。
接着，一个温和却带着某种奇异磁性的声音，从玉石傀儡口中传出，回荡在死寂的通天阁中：“噬心血蛊王，蚀灵吞神，果然名不虚传……这股至阴至邪之力，恰好助我炼化了最后一丝傀儡核心的滞涩阻隔。”
它，或者说，他，缓缓站起身，动作自然舒展，再无半分傀儡的滞涩。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温润如玉、隐隐流动着内敛光华的手掌，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这具躯壳，困扰我数百年的非生隔阂，终于在此刻……圆满了。”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脸色煞白的墨渊影枭和冰姬雪蝠，那双蕴含着黑暗与血丝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般的睥睨：“多谢二位。”他微笑着说，声音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如同惊雷炸响，“助我炼成真正的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