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乱世潜龙(1/2)
在这段权力制衡的时期,年轻的晋孝武帝司马曜逐渐成年。他并非庸碌之辈,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收回皇权、摆脱权臣阴影的绝佳机会。他选择暗中支持谢安等士族,借助他们的力量,一步步从桓冲手中收回部分权力,稳固自己的帝位。在谢安与桓冲的相互制约中,司马曜得以喘息,并开始尝试亲政,东晋朝廷竟也因此获得了一段短暂的、相对稳定的秩序。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桓冲年老病逝,北府军的兵权并未回归中央,而是在复杂的博弈中,逐渐落到了谢安之侄谢玄身上。
这引起了晋孝武帝深深的猜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即便是曾助他亲政的谢氏,当其权力威胁到皇权时,也成了必须清除的对象。在皇帝的默许甚至推动下,朝中针对谢玄的流言蜚语渐起,各种制衡手段接踵而至。最终,功高震主的谢玄,在巨大的政治压力下,不得不被迫离开朝廷权力中心,郁郁而终。谢氏的势力遭受重挫,皇权似乎得到扩展。
晋孝武帝司马曜并未将这份收回的权力用于励精图治。在摆脱了权臣的束缚后,他竟迅速沉溺于酒色之中,怠于朝政。他将国家大事尽数委托给其同母弟、会稽王司马道子处理。
司马道子掌权后,毫无其兄早期的那份清醒。他任人唯亲,大肆提拔自己的宠臣、子弟,如王国宝之流,充斥台省,形成了一个以他为核心的“道子党”。这个集团贪婪无度,排斥异己,横征暴敛,将朝政搞得乌烟瘴气。
此举自然引发了其他士族,如太原王氏、琅琊王氏等家族的强烈不满。中央与地方藩镇之间、士族与宗室之间、以及士族内部各家族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江东大地,刚刚平复不久的政局再次陷入动荡,各地藩镇与中央“道子党”之间的摩擦、乃至小规模军事冲突时有发生,整个东晋朝廷陷入了一片内耗的混战之中。
朝廷的混乱与腐败,地方与中央的对立,所有这一切,都被一个人冷冷地看在眼里。他便是桓温之子,桓玄。他继承了其父的野心与权谋,却一直在隐忍,等待着时机。如今,司马氏皇族的昏聩,士族间的倾轧,朝廷权威的扫地,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舞台。一颗复仇的种子,一颗意图再现甚至超越其父辉煌的野心,在江东的乱局中,悄然萌发,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破土而出,掀起更大的波澜。
建康城的歌舞升平之下,灭亡的丧钟,已由它自己亲手敲响。
建康城再次被血腥与权谋笼罩。借着东晋朝廷内部“道子党”与各方势力混战不休、民怨沸腾之机,蛰伏已久的桓玄终于亮出了獠牙。他以“清君侧”、诛杀司马道子康城的宫阙及其党羽为名,率领麾下蓄谋已久的精锐之师,自荆州顺流东下。
此时的东晋中央,早已是外强中干。司马道子的统治不得人心,军队士气涣散,各地藩镇或作壁上观,或无力救援。桓玄大军所向披靡,几乎未遇像样的抵抗,便一举攻占了建康城。入城之后,他迅速控制朝堂,肃清(或者说屠杀)异己,软禁了晋安帝司马德宗。
在完成一系列血腥的清洗与权力巩固后,桓玄不再满足于权臣之位。他效仿其父桓温未能完成的步骤,逼迫晋安帝禅让帝位。义熙元年(405年),桓玄登基为帝,国号“楚”,改元“永始”,史称桓楚政权。
然而,篡位成功的桓玄,迅速暴露了其志大才疏、骄奢淫逸的本性。他沉迷于帝王的享乐,宫殿务求奢华,饮宴夜以继日,对治理国家、解决积弊毫无建树。他既无能力化解士族门阀之间根深蒂固的矛盾,也无法有效整合已然崩坏的地方行政体系。为了巩固权力,他变本加厉地排除异己,不仅针对司马氏宗室,连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甚至可能支持他的士族也大肆打压。
其结果便是,本就脆弱的朝廷体系彻底崩溃。政令不出建康,地方上的藩镇太守、武将们看到中央如此混乱不堪,纷纷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互相攻伐,以求自保。整个江东乃至更广阔的原东晋疆域,陷入了比司马道子时期更为剧烈的混战之中。东晋王朝,至此已是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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