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凉露湿衣惊夜行 玉牌在手慰芳心(1/2)
这驿馆后墙根下杂草丛生,露水打湿了裙角,凉意顺着脚脖子往上爬,我们不敢走大路,只拣那黑影里、屋檐下,屏着气儿,快步疾走。
云南城的夜里静得很,只听得见自个儿的心跳和远处偶尔几声狗吠,那两名军士倒是稳妥,一前一后护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时候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李老汉那惶恐的脸,一会儿是仓廪外墙上那块刺眼的新泥,一会儿又是璐璐苍白的面容,这吕凯,下手忒也狠辣,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正胡思乱想间,前头引路的军士忽然停住脚步,往后打了个手势,
我们赶紧闪身躲到一处废弃的屋棚阴影下,只看见一队巡夜的兵丁,提着灯笼,慢悠悠地从前面街口晃过去,甲胄碰撞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我大气不敢出,只觉得那铜牌硌得胸口生疼,
等那队人走远了,我们才敢出来。
“姑娘,前头拐过弯,再走一炷香功夫,就是白袍将军驻地的辕门了。”年长些的军士低声道
我点点头,刚松了口气,忽然,旁边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还有像是重物拖在地上的“沙沙”声,我们三人立刻又绷紧了身子,贴墙站定。
只见两个黑影从那巷子里闪出来,抬着个长长的、用草席裹着的东西,瞧着沉甸甸的,动作鬼鬼祟祟,四下张望了一下,便急匆匆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深更半夜,到底抬的是什么东西?莫不是……我不敢往下想。
夏夏三妹若此刻在,凭她那性格,定要嚷出来,幸好她没跟来,身旁的军士也是面色凝重,手按在了刀柄上。
直到那两个黑影消失在夜色里,我们才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快走!”我低声道,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眼看那辕门前高挂的气死风灯的光亮就在眼前了,忽然,斜刺里冲出几个人影,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个,穿着号衣,像是一个巡城的小头目,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
“几位,这大半夜的,急匆匆是要往哪里去啊?”
“军爷,我们有要紧事,需面见将军。”我心头一紧,暗道不好,面上却强自镇定
“哟,这位姑娘瞧着面生的狠。白袍将军驻地,岂是寻常人说进就进的?可有凭证?再者,这宵禁的时辰,你们几人鬼鬼祟祟在此,形迹可疑,跟咱们走一趟吧!”那小头目上下打量我几眼,灯光下,他脸上有道疤,看着有些狰狞
随即身后几个兵丁便围了上来。
“放肆!这位是璐璐太守府上二当家,有紧急军情禀报,尔等也敢阻拦?”我身边那年轻些的军士按捺不住,直接大声喝道!
“太守府上的?嘿嘿,空口无凭!谁知是不是歹人假冒?弟兄们,拿下!”那疤脸头目嘿嘿一笑
“白袍将军亲赐验字牌在此!见此牌如见将军,尔等还敢阻拦?”眼看就要动手,我急中生智,猛地想起袖中铜牌,立刻掏出来,高高举起
那铜牌在灯笼光下闪着幽暗的光,疤脸头目显然认得此物,脸色变了几变,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僵在那里。
趁他愣神的功夫,年长军士一步跨前,低喝道:“耽误了军情,你有几个脑袋?还不赶紧让开!”
疤脸头目眼神闪烁,终究不敢硬拦,悻悻地挥了挥手,带着人退到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哼,算你们走运!”
我们不敢耽搁,疾步穿过辕门,守门的军士验过铜牌,不敢怠慢,立刻引着我们往里走。
直到进了二门,将那市井的喧嚣和方才的惊险彻底隔在身后,我才觉得两腿有些发软,靠在廊柱上,微微喘气。
“姑娘深夜到此,有何要事?”一名亲兵模样的军官迎上来,神色很严肃的看着我
我定定神,将璐璐的书信和那块绘着仓廪疑点的绢布取出,递了过去,尽量简洁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尤其强调了李老汉的死讯和吕凯可能有的后续动作。
那军官听得眉头紧锁,接过东西,沉声道:“姑娘稍候,我立刻去禀报白袍将军。”
说完,转身快步走进内堂!
等待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我站在廊下,夜风吹过,庭中树叶沙沙作响,听起来竟有几分金戈铁马之意。
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白袍弟弟会如何决断,他肯定是百分百相信我们,毕竟从扬州伴随我们打到云南;
正心乱如麻,内堂传来脚步声。方才那军官走出来,神色比刚才更凝重了几分,对我道
“姑娘,将军请入内叙话。”
我心中一喜,果然白袍弟弟还是那个白袍弟弟!
直接理了理衣裳,跟着那军官往里走,
内堂里灯火通明,白袍弟弟一身常服,正站在一张偌大的云南城舆图前,眉头拧得紧紧的。
他见了我,转过身来,脸上倒还是往日那般温和,只是眼底带着倦色。
“二姐,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他几步迎上来,语气里透着关切,“璐璐大姐的信和绢布,我都看了。快坐下说。”随即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又吩咐亲兵,“去倒碗热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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