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荼蘼显圣借邪风 飞将奇袭度危涧(2/2)
“就是啊,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万一……”
“放开我!”莲花师姐哭喊着,力气大得吓人,“她是为了年轻人才这样的!我不能眼看着她……我不能!”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祝融夫人跺脚骂,莲花哭喊,夏夏和琳琅劝,只有那马蹄声,越来越响,跟敲在人心口上似的,从云南城方向滚过来。
我猛地扭头,不再看院外的乌姑,也不看拉扯的几人,只竖着耳朵听那马蹄声,心里头那点不对劲,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莲花说荼蘼在“拼命”,帮年轻人……可年轻人他们是去攻城的,荼蘼弄出这么大风,把他们直接送到城下,这是奇袭啊!现在马蹄声这么急,肯定是打起来了!
“祝融夫人!”我猛地喊了一嗓子,把乱糟糟的声音都压了下去,“您听这动静!年轻人他们……怕是已经到城下了!”
祝融夫人一愣,也静下来听,脸色变了几变:“我的娘……要真是这样,云南城那几个守将,怕是裤衩都来不及穿!”
“可荼蘼怎么办?”璐璐急得快哭了,“她人肯定不在城下,她大概现在在别处施法呢!现在力量用过头了,咱们得找到她啊!”
这话点醒了所有人,是啊,攻城是那边的事,可荼蘼的安危,是眼前最急的!她人到底在哪儿?
莲花师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脱夏夏和琳琅,扑到我面前:“蝉蝉!你脑子最活!你想想,荼蘼最可能在哪儿?应该是一个能看清全局,又能藏身的地方……”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飞鸟涧离云南城不远不近,要操控那么大的风,既要准头,又不能离太近暴露自己……高处!必须是高处!而且得是能望见飞鸟涧和云南城的高处!
“后山!”我和莲花师姐几乎同时喊出来,“了望崖!”
那里是附近最高的地方,视野开阔,平时没人去,僻静!
“走!去了望崖!”祝融夫人当机立断,一把抄起墙角的小短刀,“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找到再说!”
我们几个也顾不上怕了,摸黑就要往外冲,刚迈出门槛,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槐树下,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乌姑的身影,就不见了,
空荡荡的树底下,只有月光照着的影子,晃晃悠悠。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婆子,来得诡异,去得也蹊跷。
但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我们几个着急忙慌的往后山跑,夜风刮在脸上,心里头像揣了个兔子,怦怦直跳,了望崖黑黢黢的影子就在前面,荼蘼,你千万要撑住啊!
而云南城那边,马蹄声和隐约的厮杀声混在一起,
年轻人他们,到底能不能借着荼蘼施得这股“邪风”,打城里守军一个措手不及?这一切,都系在那个此刻不知生死的荼蘼身上。
了望崖黑黢黢的影子越来越近,那地方陡得很,平时鬼都不上去,可这会儿,谁都憋着一股劲,手脚并用往上爬。
祝融夫人打头,小短刀砍开拦路的藤蔓,呼哧带喘的,莲花师姐跟在她后面,步子踉跄,嘴里不住念叨着“撑住”,我和璐璐、夏夏、琳琅互相拉扯着,生怕谁滑下去。
越往上,风越大,吹得人睁不开眼,但这风跟刚才那阵邪风不一样,没那股子旋转的狠劲,就是凉,直往骨头里钻。
“就在上面!”祝融夫人压低声音,指了指崖顶那块光秃秃的大石头。
我们屏住呼吸,悄悄摸上去。月光勉强照亮崖顶,只见一个人影蜷缩在石头根儿底下,一动不动,不是荼蘼是谁!
现在她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额头上全是冷汗,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贴在脸上,身子软软的,要不是背靠着石头,估计已经精疲力尽早瘫地上了,眼睛紧闭着,胸口只有一点点微弱的起伏。
“荼蘼!”琳琅和莲花带着哭腔扑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冰凉!“荼蘼!你醒醒!你看看我!”
荼蘼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睫毛轻轻颤了颤。
“力气耗干了……”祝融夫人蹲下身,粗壮的手指搭在荼蘼脖颈上试了试,眉头拧成了疙瘩,“脉象弱得跟游丝似的,悬得很!”
璐璐赶紧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荼蘼身上,带着哭音说:“怎么办?这荒山野岭的,怎么救她啊?”
我心里也急得像火烧,云南城那边打得怎么样还不知道,荼蘼又成了这样……我忍不住又扭头往云南城方向看,夜色浓得化不开,只有那厮杀声,一阵紧似一阵,像鞭子抽在人心上。年轻人他们……到底怎么样了?荼蘼拼了命送他们这一程,能不能成?
“先别管那边了!”祝融夫人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低吼道,“先把人弄回去!这崖顶上风大,再待下去,没病也吹出病来!”
说着,就要把荼蘼背起来,荼蘼看着瘦,人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背起来也费劲,我和璐璐赶紧上前帮忙托着。
就在我们手忙脚乱要把荼蘼弄起来的时候,一直没吭声的夏夏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崖边下面:“你们看……云南城那边……是不是好像有光?”
我们全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隔着重重树影,极远的天边,云南城那个方向,原本只有漆黑一片,此刻,却隐隐约约,似乎有几点微弱的光亮在闪动,一下,一下,像是火把,又像是……什么信号?
“是火光!”琳琅小声叫道,“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
那光点很小,很模糊,在夜里忽明忽暗,但确实存在。它们不像城里平日的灯火,倒像是……乱起来的征兆。
莲花师姐抱着荼蘼,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着那远方的光,又看看怀里气若游丝的荼蘼,哑着嗓子说:“成了……年轻人他们……怕是真成了……可荼蘼她……”
成了?这就成了?我心里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奇袭是成功了,可接下来呢?城是那么好攻的?吕凯、李恢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这闪动的火光,是年轻人他们在扩大战果,还是……正在陷入了苦战?
祝融夫人把荼蘼往上颠了颠,喘着粗气:“别琢磨了!赶紧下山!是成是败,天亮自有分晓!咱得先把这丫头保住!”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都觉得夫人说得对,当下不再犹豫,小心翼翼背着荼蘼往山下挪。
这下山路比上山还难走,我们都绷紧了神经,生怕摔了,荼蘼软软地趴在祝融夫人背上,一点声息都没有,只有那远方的厮杀声和偶尔闪动的火光,提醒着我们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回到竹屋,把荼蘼安顿在床上,盖好被子,她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我们几个围在床边,谁也没说话,屋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依旧隐约可闻的、牵动着所有人神经的远方动静。
夜还长得很,这心,怕是真放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