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2/2)
反复试了三次,指尖被鹿蹄蹬了下,划出道血痕,才总算把嚼碎的草药敷上去。
夹得厉害,她找了块尖石头,砸得虎口发麻,指节磕出红印,才勉强把石头撬松些,趁着幼鹿挣扎的劲儿,硬生生把它拽了出来。
幼鹿一脱困,立刻瘸着腿蹿进林子,连个回头都没有,只溅了她一身泥点。
阿瑶坐在地上喘气,看着手上的血痕和撒了一地的草药,忽然笑了,哪来的什么心灵慰藉,只觉得累,还有点哭笑不得。
“走的还挺快,看样子问题不大,没伤到骨头。”
但指尖残留的鹿毛触感,混着泥土和血腥气,倒让那股子旅途的空落落,淡了些。
天擦黑时,风刮得紧了。
阿瑶找了处山坳,枯枝湿得点不着,划了七八根火石,才勉强燃起一小簇火,烟呛得她直咳嗽。
火光晃悠悠的,照得她影子歪歪扭扭,月心石在火光里亮了下,不是什么淡淡的光晕,是突兀的、刺目的一点亮,转瞬就灭。
她想起部落里的篝火,灵芯会把麦饼烤得焦香,逐风会默默添柴,言古话少,却会把最干的树枝推到她这边。
现在只有她自己,火快灭了,得起身再去找枯枝,不然夜里准冻得打哆嗦。
阿瑶裹紧衣裳站起来,踢了踢脚下的湿柴。
第二天清晨,她捡了根粗树枝当拐杖,把断了的草环扯下来,随手扔在路边。
不管了,走到哪算哪,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那都是一样。
走了大半日,脚下的路渐渐从碎石坡变成了泥泞小道,雨不知何时飘了下来,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凉得人缩脖子。
阿瑶的草鞋早就磨破了底,脚掌被石子硌得生疼,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小腿的酸痛,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又痒又闷。
她扶着路边的老树干喘气,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声响,伴着粗哑的吆喝:“让让!让让!”
阿瑶赶紧往旁边躲,却没站稳,摔坐在泥地里,半边身子都浸在湿泥里,凉得一哆嗦。
抬头就看见一辆装满柴火的兽车碾过泥坑,溅了她一身泥点。
赶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兽人,见状勒住兽车,咧嘴骂了句:“走路不长眼啊?”
“对不住对不住。”阿瑶赶紧爬起来,手忙脚乱拍着身上的泥,却越拍越脏,指尖的血痕被泥糊住,隐隐作痛。
老汉打量她两眼,见她包袱单薄、草鞋破烂,语气缓和了些:“你这姑娘,孤身一人往山里走?前面是黑风岭,夜里有野兽的。”
“我……我往东边去。”阿瑶咬着唇,有些窘迫。
她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随便胡言乱语。
没想到这山路比预想的难走太多,干粮也只剩最后一小块了。
老汉叹了口气,指了指牛车后面:“上来吧,带你一段。我往山外的石溪村去,顺道。”
阿瑶愣了愣,连忙道谢,笨拙地爬上兽车。
雨还在下,老汉从车板下翻出块破旧的油布,扔给她:“挡挡雨,别淋出病来。”
阿瑶裹着油布,听着车轮轱辘声和雨声,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不是什么温柔的慰藉,就是突然有人递了块油布,让她不用再淋雨,这种实打实的暖意,比那些虚无的念想实在多了。
快到石溪村时,雨停了。老汉指了指村口的几间土屋:“到了,你要是没地方去,村东头的王婆家收帮工,你可以去问问。”
阿瑶跳下车,把最后一小块麦饼递给他:“谢谢你,大叔。”
老汉摆摆手,赶着牛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