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花影里的旧信(1/2)
入夏的风带着热意,井边的缠藤疯长了半尺,藤梢搭在了苏家药田的篱笆上。周丫踩着露水去看时,忽然被晃了眼——藤蔓上缀满了花,一半是紫苏的紫,一半是薄荷的白,串在一起像挂了串彩色的铃铛。
“开了!真的开了!”巧儿举着绣花绷跑过来,绷上的藤花刚绣到一半,线还在针脚上缠着,“青禾姐说苏家的藤也开花了,比咱这多开三朵!”
赵铁柱扛着竹竿来搭新架子,竿梢不小心碰落朵白花,花瓣落在他手背上,竟留下点清凉的香——是薄荷的味,混着紫苏的淡紫,像把两种香拧成了一股。
“这花能入药不?”他把花瓣凑到鼻尖闻,“比去年的苏合香还提神。”
梅大夫背着药箱经过,见了花眼睛一亮:“这是‘和合花’!”他从箱里翻出本泛黄的药书,指着插画,“书上说‘紫苏薄荷共生,花呈紫白二色,能解世间嫌隙’,你们太奶奶当年就盼着它开花。”
药书的空白处有太奶奶的批注:“若见和合花,当取其瓣,与两家井水同煎,饮之可化心结。”字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像在说“准管用”。
摘花时,周丫发现最大的那朵紫花里藏着东西——是个油纸包,被花蕊裹着,打开一看,是封折叠整齐的信,信纸边缘已经发脆。
“是苏老夫人的字!”她认出那遒劲的笔画,和地契上的落款一模一样。信里写着:“周姐,昨夜见藤梢过界,知你我缘分未断。若花盛开,便取井水一瓢,共煮花饮,算我赔你当年被占的半寸地。”
张老板提着药篮来,看见信忽然红了眼眶:“我娘说,当年苏老夫人总在藤下埋信,盼着周老夫人能捡着,可每次都被露水打湿,字迹糊成一团。”他从篮里拿出个小陶罐,“这是我娘留的蜜,说和合花配蜜煮,能甜到心里头。”
李木匠扛着木板来,要在两家篱笆中间搭座木桥,板上已经凿好了槽:“让藤能顺着桥长,”他往槽里填了些混着药粉的土,“将来两家的藤能在桥上打结,像人拉手似的。”
正说着,苏家药田的篱笆那边传来动静。青禾踩着凳子探出头,手里举着个竹篮,篮里盛着刚摘的藤花:“周丫姐!俺们东家让送点花过去,说按老规矩,第一茬花得两家分着用!”
竹篮底垫着块蓝布,上面绣着半朵和合花,正好能和巧儿绣花绷上的半朵拼在一起。
按太奶奶的方子,取紫白花瓣各半,用井水煮开,再拌上张老板带来的蜜。药香漫开时,苏家的佃户王二背着锄头经过,脚步顿了顿。
“王大哥尝尝?”周丫舀了碗花饮递过去,“解解暑气。”
王二搓着手不敢接,脸涨得通红:“前阵子……前阵子我不该说那藤是妖物。”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俺家种的绿豆,赔个不是。”
梅大夫笑着把碗塞给他:“喝了这花饮,以前的事就翻篇了。”他指着藤上的花,“你看这花,紫的离不开白的,白的也离不得紫的,人和花一样,得凑着才好看。”
王二捧着碗喝了口,忽然笑了:“真甜!比俺家娘子煮的绿豆汤还润!”他放下碗扛起锄头,“俺去给藤搭架子,苏家那边的篱笆太矮,藤爬着费劲。”
李木匠的木桥刚搭好,缠藤的嫩梢就顺着桥板往上爬,像知道这是专门为它修的路。他往桥栏上刻了行字:“藤过此桥无地界,花落两家共香尘”,刻痕里还留着木屑,被风吹得飘落在花饮里,竟也染了点紫白的香。
巧儿把新绣的藤花图挂在桥栏上,图里的木桥两端各站着个人,手里都捧着花,影子在地上连成一片。“青禾姐说她也绣了幅一样的,”她指着图上的云,“你看这云,像不像两家的炊烟缠在了一起?”
将和合花晒干泡酒时,苏家的管家忽然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推着辆独轮车,车上装着个大陶缸。
“周姑娘,”管家拱手作揖,脸上带着歉意,“东家让送缸花酿来,说按当年的约定,‘花开共酿,各分一半’。”他掀开缸盖,一股醇厚的香漫出来,比周丫泡的酒浓三倍,“只是……有件事得说清楚。”
原来苏家的花酿里加了血竭粉,按老规矩该两家均分药材,可今年的血竭收成少,苏家私自多放了半两。王二在一旁听了,急得脸通红:“管家您咋能这样?当年苏老夫人说过‘分物要匀,如分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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