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藤上结新缘（2/2）

王二梗着脖子：“东家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藤长在苏家地界，就得听苏家的！”

“谁说长在你家就是你家的？”张老板上前一步，指着藤叶，“你看这叶，一半绿一半紫，是两家的种！”

正争执间，穿蓝布衫的老者拄着拐杖走来，是苏家的管家，手里拿着个旧账本：“王二，你看看这个。”账本上记着“光绪廿年，借周家薄荷种五升，种于井边，以藤为界”。

王二看着账本，脸涨得通红：“我……我不知道有这个。”他扔下斧头，“我这就去给藤搭架子，让它好好长。”

老者笑着对周丫说：“苏老夫人临终前吩咐，若藤长过界，就把井边半亩地划给周家，说‘当年占的半寸，该还了’。”他从怀里摸出个地契，红印鲜红，“这是新立的，从今往后，井边地归两家共有。”

给缠藤搭架子那天，周丫和青禾各站一边，藤须在中间慢慢缠，把两人的手都绕了进去。“苏老夫人说，”青禾笑着，“等藤开花了，就结‘和事籽’，一家种一半，再也分不出你我。”

梅大夫往藤根处埋了块新刻的木牌，上面写着“藤为媒，井为证，周苏两家，世代相好”。他把太爷爷和苏老夫人的旧竹牌并排放在木牌旁，“让老的看着新的，知道缘分没断。”

张老板往藤架上挂了串铜铃，风一吹，铃响藤动，像在唱歌。“我娘说，”他指着铃上的红绸，“当年周老夫人和苏老夫人就是听着这铃音分地界的，铃响一声，就挪半寸。”

李木匠在藤架下摆了张石桌，桌上刻着棋盘：“以后两家就在这儿下棋，”他往棋盘的楚河汉界处刻了朵缠藤花，“这河也得让藤缠着，才算真的不分你我。”

巧儿把绣好的缠藤图送给青禾，青禾也回赠了一幅，两幅图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藤架，上面结满了紫绿相间的果。

傍晚回家时，周丫发现银镯里的嫩芽根须顺着木托往下长，已经扎进了药圃的土里，正朝着井边的方向延伸。她忽然明白，这藤、这井、这银镯里的芽，都在说同一个理——缘分就像藤，看着是绕来绕去的麻烦，其实是往一块儿凑的念想。当年的争执、计较，不过是藤须的试探，绕着绕着，就把心都缠在了一起。

夜里，铜铃在藤架上轻轻响，月光透过藤叶的缝隙落在井边，像撒了把碎银。周丫望着藤影里的双碾子，忽然觉得，太爷爷和苏老夫人当年的那些小别扭，怕是早就知道，有一天这些会变成绕不开的暖，在井边、在藤上、在后人的日子里，慢慢开花结果。

第二天清晨，缠藤果然开出了花，一半白一半紫，像两家人的笑，在晨光里凑成了朵完整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