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药圃边的铜铃(2/2)

“是太爷爷的药匙!”周丫认出勺柄的缠枝纹,和药锄上的能对上,“他总用这匙分药,说‘银性洁,不沾杂味’。”

药方里夹着张字条,是太奶奶的字迹:“每春分,铃响时,取圃中第一茬嫩芽,与菊同煎,饮之明目,亦能记旧人。”字条边角画着个小铃,和篱笆上的铜铃一模一样。

“难怪铜铃总响,”赵铁柱指着字条上的铃,“是太奶奶在提醒咱呢。”他往药圃里走,掐了把防风嫩芽,“今晚就按方子煎,让大伙都尝尝。”

巧儿把银药匙挂在铜铃上,钥匙晃啊晃,和铃舌撞在一起,响声比之前更清透。“这样太奶奶就能听见铃响了,”她认真地说,“知道咱把药圃种得好好的。”

李木匠给木箱换了把新锁,钥匙也刻成燕形,和旧钥匙并排挂在祠堂的梁上。“新旧钥匙守着,”他拍了拍箱盖,“里面的药方就丢不了。”

傍晚煎药时,周丫把太奶奶的干菊和新采的嫩芽放进铜锅,药香混着铜铃的响,漫过篱笆,漫过晒谷场,连檐下的燕子都落下来,在药圃边踱来踱去。

张大爷喝着药汤,指节敲了敲桌面:“是这味,当年你太奶奶总说,药香里得有日子的暖,不然苦得咽不下。”他看着篱笆上的铜铃,“这铃响得好,像在跟药香搭伴,日子就不闷了。”

赵铁柱往药圃的泥土里埋了块新绣的菊布,布上绣着三个铜铃,铃下是片药苗。“给太奶奶留个信,”他拍了拍土,“说咱把药圃守得好好的,来年再扩半亩,种上她没来得及种的甘草。”

巧儿把银药匙摘下来,小心翼翼地舀了勺药汤,吹凉了递给周丫:“周姐喝,眼睛亮,能绣更多的菊。”铜铃在她身后响着,像在夸她懂事。

周丫望着药圃里晃动的嫩芽,忽然觉得那些铜铃不只是惊鸟,是太奶奶和太爷爷在说话——说药苗要好好长,说日子要慢慢过,说那些藏在药香里的念想,总会随着铃响,传到该到的地方。

夜色漫上来时,铜铃还在响,月光落在药圃的嫩芽上,像撒了层银粉。周丫往账册上写下:“春分日,药圃成,挂铜铃,续旧方。”笔尖划过纸页,带着点药香,也带着点铃音的清,在字里行间轻轻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