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漏进铁盒的光(1/2)
后半夜的月光忽然变得很稠,像化不开的米汤,顺着窗棂的缝隙淌进来,正好落在柜台的铁盒上。赵铁柱起夜路过,看见铁盒的锁孔里漏出点微光,像谁在里面藏了颗星星——他忽然想起李木匠说的“锁修好了”,脚步顿了顿,转身走了过去。
铁盒上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钥匙孔里的光却带着点暖,像是老票根在里面发了芽。他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拧开,一股混合着陈年纸张和新酒票油墨的气息涌了出来,惊得他打了个喷嚏——原来这铁盒不只是装票根的,还藏着半缕白天没散尽的酒香。
“谁啊?”周丫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睡意,“咋还不睡?”
“没事,看看票根。”赵铁柱低声应着,指尖刚碰到那叠老票根,就觉出点异样——最上面那张“民国二十三年”的票根边角,竟沾着点湿意,像是被月光泡软了。
他把票根拿到灯下,忽然发现那“张”字的长捺末尾,多了个模糊的小圈。再翻下面几张,光绪年间的票根上,“高粱十斤”的“十”字被月光浸得发涨,笔画间渗出些浅褐色的印子,倒像是用酒写的。
“怪了。”赵铁柱皱起眉,忽然想起傍晚狗蛋啃醉蟹时滴在票根上的酒渍——难不成是那点酒液渗了进去,顺着纸纹晕开了?
正琢磨着,里屋的门“吱呀”开了道缝,周丫披着外衣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看啥呢?跟见了鬼似的。”她凑过来看了眼票根,忽然笑了,“这有啥稀奇?老纸吸酒,就像新布吸汗,自然会留下印子。”
她伸手从铁盒里抽出张新酒票,票面上的高粱穗在灯光下红得发亮:“你看这新票,纸浆里掺了麻纤维,就不爱渗酒,比老票根结实多了。”
赵铁柱却盯着老票根上的小圈出神:“可这圈看着眼熟……像不像张大爷拐杖底的圆头?”
周丫凑近一看,还真像——张大爷那根枣木拐杖,底部包着个铜圈,磨得锃亮,每次拄着走在青石板上,都“咚咚”响,跟敲梆子似的。
天刚亮,张大爷就拄着拐杖来了,鞋上还沾着露水,像是刚从田里回来。“听说你看票根看出花样了?”他往柜台边一坐,拐杖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正好和铁盒里老票根上的小圈对上了。
赵铁柱把票根推过去:“您看这圈,是不是您拐杖蹭的?”
张大爷眯着眼瞅了半天,忽然“嘿”了声,拐杖往铁盒边一靠,铜圈正好压在那小圈上,严丝合缝。“没错,是我爹的拐杖。”他指尖摸着票根,忽然红了眼眶,“当年他总爱把拐杖往票根堆上敲,说这样‘记账能扎根’。这圈啊,是他故意蹭的,怕年头久了,后人不认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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