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祭典(1/2)

秋沐愣住了。那一年,她才四岁,刚被洛淑颖救回来不久,正是喜欢在圣树根下埋石子的年纪。

“这也是我当年坚持带你走的原因之一。”洛淑颖看着她,“我知道族里的规矩有多束缚人,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可圣树的预兆,谁也改不了。”

秋沐的心乱成了一团。圣树的预兆?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通圣仪式那天,你只管跟着本心走。”大祭司拍了拍她的肩膀,“圣树会给你答案。”

从主寨出来,天色已经暗了。秋沐沿着溪边往听竹轩走,晚风带着水汽吹过来,让她清醒了不少。她忽然想起古灵夕的信,想起忘川涧的秘密——那些还没解开的谜团,像一根根线,缠绕着她的脚步。

或许,通圣仪式真的能给她答案。无论是关于记忆,还是关于未来的方向。

接下来的几天,阿依古丽果然没再来找茬,但每次在溪边或药谷遇到,她看秋沐的眼神都像结了冰。秋沐也不在意,只是专心学习祭祀礼仪,偶尔去药谷帮忙晾晒草药,或是跟着护卫们了解苗疆的防御工事。

南霁风站在书房的阴影里,指尖划过一份密函上的墨迹。函上罗列着户部暂代尚书王侍郎近三年的账目明细,一笔笔与岚月国商队的秘密交易,像一条条毒蛇,盘踞在工整的字迹间。

“呵,王贤名倒是会钻空子。”他低声冷笑,将密函丢在烛火旁。火苗舔舐着纸张边缘,将那些肮脏的数字烧成灰烬,“阿弗。”

“属下在。”阿弗从阴影中走出,躬身待命。他刚从城外的暗桩处回来,带回的不仅是王侍郎的罪证,还有北武帝暗中调动禁军的消息。

“把这些‘证据’,让御史台的李大人看到。”南霁风走到窗边,望着墙外那片被月光染白的飞檐,“记住,要做得像是王侍郎的政敌泄露出的。”

阿弗心领神会:“属下明白。李大人与王侍郎积怨已久,由他出手,最是妥当。”

“另外,”南霁风的目光落在皇城方向,那里的宫墙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北武帝调去西郊的禁军,让影卫盯紧了。告诉他们,一旦有异动,不必请示,直接动手。”

“是。”阿弗应声退下,书房内重归寂静。

南霁风拿起案上的玉簪,指腹摩挲着断裂的截面。秋沐的踪迹依旧杳无音讯,阿弗传来的消息说,苗疆边境守得极严,像是在防备什么人。

洛淑颖……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女人将秋沐藏在苗疆深处的模样。三年前忘川涧的雪崩,她看他的眼神,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如今秋沐再次落入她手中,怕是更难见一面了。

“急也无用。”南霁风将玉簪放回锦盒,眼神沉了沉。北辰的局势一日比一日复杂,北武帝的猜忌,南焊锡在朝中的爪牙,还有史太妃那看似无争却步步为营的算计……他必须先稳住脚跟,才能有底气踏平苗疆的屏障。

次日清晨,御史台的弹劾奏章就摆在了北武帝的御案上。李御史弹劾王侍郎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连当年与岚月国商队交易的船运记录都翻了出来。北武帝震怒,当庭下令将王侍郎打入天牢,户部尚书一职暂由南霁风举荐的吏部侍郎接任。

散朝时,南霁风走过太和殿的白玉台阶,迎面遇上了面色铁青的南焊锡的心腹——兵部尚书张奎。

“睿王好手段。”张奎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眼底却淬着毒,“一夜之间就扳倒了王大人,真是让老夫佩服。”

南霁风淡淡瞥了他一眼,步履未停:“张大人说笑了。王侍郎通敌,证据确凿,本王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他顿住脚步,侧头看向张奎,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警告,“倒是张大人,最近军中粮草的账目,似乎有些不清不楚。若真查出什么,可别怪本王恰逢其会。”

张奎的脸色瞬间僵住,看着南霁风离去的背影,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这三年来,南霁风深居简出,他还以为这位睿王早已没了当年的锐气,没想到一出手就如此狠辣。

南霁风回到睿王府时,正遇上史太妃的车驾停在府门前。刘嬷嬷见他回来,连忙上前:“王爷,太妃娘娘在正厅等着呢,还请您过去一趟。”

南霁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自从宫宴那日他不告而别,史太妃就隔三差五派人来关心,今日更是亲自登门,怕是又没什么好事。

走进正厅,果然见史太妃坐在主位上,身旁陪着几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还有几个年轻女子站在一旁,个个容貌出众,举止娴雅。沈依依坐在史太妃下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儿臣见过母妃。”南霁风躬身行礼,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面孔,语气平淡,“不知母妃今日带这么多客人来,有何吩咐?”

史太妃笑道:“这不是听闻你前些日子在宫宴上受了风寒,特意请了几位相熟的夫人来府里坐坐,顺便让她们的女儿给你请安。”她指着身边一位穿粉色衣裙的女子,“这位是镇国公家的嫡女,年方十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一手琵琶,连宫里的乐师都赞不绝口。”

那女子连忙上前福身:“见过睿王殿下。”声音柔得像水。

南霁风连眼皮都没抬:“免礼。”

史太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指着另一位穿碧色衣裙的女子:“这是吏部尚书家的二小姐,性子活泼,骑射功夫不输男子,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

碧衣女子大大方方地行礼:“殿下,臣女前些日子在围场射中一只白狐,听闻殿下喜欢狐裘,改日送来给殿下做件披风如何?”

南霁风终于抬了眼,却只是淡淡道:“本王从不穿狐裘。”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几位夫人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那两位女子更是红了脸,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沈依依适时开口,端起茶盏笑道:“各位妹妹别介意,王爷性子就是这样,不常与人说笑。来,尝尝这雨前龙井,是前几日江南送来的新茶,味道还不错。”她亲自为几位女子斟茶,动作优雅,语气亲和,倒像是真的在替南霁风缓和气氛。

镇国公夫人连忙打圆场:“王妃说的是,睿王殿下日理万机,性子沉稳些也是应当的。”

史太妃瞪了南霁风一眼,又对沈依依道:“还是依依懂事。你是王府的主母,这些妹妹们以后若是真进了府,还要你多照拂才是。”

沈依依笑着应道:“母妃说笑了。王爷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不过说起来,镇国公家的妹妹琵琶弹得好,倒是让我想起前几日宫里的赏花宴。那日淑妃娘娘也弹了琵琶,只是弹到一半,琴弦突然断了,还划伤了手指,现在想想都后怕呢。”

镇国公家的嫡女脸色微变。她最擅长的就是琵琶,沈依依这话看似无意,却像是在提醒——弹琵琶也可能出意外。

史太妃没听出其中的门道,还笑道:“琴弦断了有什么要紧?重新换一根就是了。”

沈依依看向那位碧衣女子,笑道:“吏部尚书家的妹妹擅长骑射,真是难得。不过我前几日听府里的护卫说,城西的围场最近不太平,前几日有位公子打猎时被毒蛇咬了,至今还躺在床上呢。妹妹以后去围场,可得多加小心。”

碧衣女子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昨日还说要去城西围场打猎,沈依依这话,分明是在警告她。

几位夫人也听出了不对劲。沈依依的话看似关心,却句句都戳在那两位女子的软肋上,既没失了王妃的体面,又让对方不敢再轻易表露心思,当真是厉害。

史太妃终于察觉到不对,却找不出沈依依的错处,只能笑道:“依依倒是细心。不过年轻人嘛,总要历练历练,哪能因为一点风险就退缩?”

南霁风站起身:“母妃,儿臣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陪各位了。王妃,好好招待客人。”说完,不等史太妃回应,转身就走。

史太妃气得攥紧了手中的佛珠,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南霁风走后,史太妃也没了继续“相看”的心思,坐了没多久就带着人离开了。送走客人,沈依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对侍女道:“把这些茶盏都撤了,看着就心烦。”

侍女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低声道:“王妃,您刚才说的那些话,怕是要得罪镇国公家和吏部尚书家了。”

沈依依冷笑一声:“得罪又如何?难不成真要让那些女人进府,分走我的东西?”她走到窗边,望着南霁风书房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偏执,“他心里装着那个南灵来的女人也就罢了,我岂能容忍别的女人登堂入室?”

侍女道:“可太妃娘娘那边……”

“母妃那边我自有办法应付。”沈依依抚摸着腕上的玉镯,那是当年南霁风大婚时送她的,虽然后来再没送过别的东西,却也是她在王府立足的凭证,“她想让那些女人进府拉拢势力,我偏不让她如意。”

接下来的几日,史太妃果然天天带着不同的世家女子来睿王府“小聚”。沈依依应对得游刃有余,总能在不动声色间让那些女子知难而退。

有位太傅家的小姐擅长书法,沈依依就说:“妹妹的字真好,只是前几日我临摹《兰亭序》时,不小心被墨汁溅了衣袖,那墨汁是西域来的,洗都洗不掉,最后只能把那件云锦袍子扔了。”吓得那小姐再也不敢在南霁风面前提书法。

有位将军家的女儿擅长厨艺,沈依依就笑着说:“妹妹真能干,不像我,前几日炖燕窝时不小心打翻了砂锅,烫了手,现在还留着疤呢。厨房的活计,还是让下人做就好。”那将军女儿想到要进王府做羹汤,还要冒着被烫伤的风险,顿时没了兴致。

府里的下人都暗地里佩服沈依依的手段,表面上却个个称赞她“贤良大度”,连史太妃派来的嬷嬷都挑不出错处,只能在史太妃面前说:“王妃真是个好的,对那些姑娘们都很照顾,只是……似乎没什么适龄的能入王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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