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紫乾殿谏潮执天命,宜华宫泪雨辨君心(1/2)

意贵妃一双凤眸细细眯起:“你在威胁本宫?”

锦箨笑了:“娘娘抬举奴婢了,娘娘如此运筹帷幄,奴婢怎么敢威胁娘娘呢?奴婢只是觉得,与其步步相逼,闹得两败俱伤,不如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娘娘以为如何?”

她走后,云夏才忧心忡忡道:“娘娘,您真的信她吗?”

意贵妃细细捋着手上银鼠皮笼套的毛发,只觉摸起来不如往日顺滑。她漠声道:“她既敢来要挟本宫,必然是志在必得了。何况她说的也是不无道理,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止戈兴仁,省得到头来白白为他人作了嫁衣。”

云夏面色微微踌躇,而后慢慢道:“娘娘,奴婢觉得,玥昭容有此人于六宫中行动自如,一着不慎,只怕会纵成大患。”

意贵妃声音幽冷:“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养虎为患这种事,绝不能出于本宫手下。”她的眼底掠过一丝狠戾,“本宫道出入宫正司的人是谁,如今想来,必然是她了。宫正司内,定有此人援引。宋湘宁安插了这么一枚眼线在此,本宫如何能不谨慎。”

“那娘娘欲如何?”

意贵妃慢条斯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后宫中潜流暗涌,而前朝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起因是由钦天监监副呈上的一卷奏折,称荧惑守心为灾,然而荧惑亦有‘执法’之象,其所犯之星官,才为灾源根本。二皇子之命格,才是真正的‘劫煞’坐命。其生辰八字,与国丧之期、新朝初立之动荡暗合,此非带来福泽,而是纳国丧之哀煞、叛乱之兵煞于一身。先帝驾鹤西去,国丧未过,淑妃娘娘便诊出有孕,恰是应了当时的国运之劫。故而先帝龙驭上宾不足一年,逆王便敢兴兵作乱。此非三皇子之过,实乃二皇子命格引动了国运中的潜伏之煞。

反观三皇子,怀胎时天降甘霖,破获贪腐,此乃‘圣主临朝,贤子降世’之瑞兆。其命格非是‘枭神夺食’,而是‘伤官佩印’,贵不可言。星象所示,非是煞气冲撞,而是帝星之侧,隐有辅弼小龙诞生,二龙同朝,光耀紫微,方使群邪退避,荧惑才需以慎执法,涤荡奸佞。而禳星祈福时灯化碧焰而灭之法事异象,正是那真正身负煞气之人,试图以邪术污蔑真龙,故而触怒神明,显化此兆。

不只监副如说,便是永绥殿受谕前来的高僧亦进言道其观三皇子眉宇间有‘金光纹’,乃为‘贵胄护国运’之相。而青烟盘旋方散,非为煞气所缠,盖因畏惧真龙之气,为辅弼贵格才略显羁停。而所谓‘煞气’,不过是旁人灾厄之气,误引至此罢了。

当宋湘宁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手中绣着虎头鞋的银针一顿,没入指间,洇出了几滴血珠。

雪信见状一急,忙要取了药物来替她敷裹,宋湘宁却一把拉住她,春山颦颦:“消息可准确么?”

雪信眼中噙着泪,她点头道:“修仪娘娘亲自派人送的话,奴婢仔细问了几遍,错不了的。”

“不好。”她怔怔地松开手。

雪信不解:“娘娘,眼下风头调转,理该璟元宫那儿慌得六神无主,咱们该高兴才是呀。况且令家远在西北,只怕京城的事要传到那边还有一阵呢。”

宋湘宁摇摇头,她叹息:“眼下我也只不过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原也没指望她能全心全意来帮我,果然居心叵测,不只要将淑妃拉下水,还要一并也让我湿了鞋袜。”

“娘娘……”

宋湘宁放下手中的绣活,凝神道:“朝中必有大臣偃风倒戈,说溟儿与皇上是‘二龙同朝’之相,可护大靖百年昌荣;而二皇子的灾厄之气,若长留宫中,恐还会引祸端。会从一开始奋力央求送溟儿出宫避祸而转至请皇上下旨让二皇子离宫祈福。”

雪信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惴惴道:“这恐怕不是好事。”

宋湘宁惋然:“历朝历代,没有君王不忌惮有图位之私的臣子,哪怕是他的亲骨肉。意贵妃此举,无疑是要让皇帝猜忌我们母子有不臣之心。”

雪信忙道:“可如今娘娘被禁足,瑾修仪也应了娘娘的话一直避着嫌,皇上再怎么疑心,也该想到咱们是做不成此事的呀!”

宋湘宁苦笑一声:“帝王若真起了疑心,还会为我等考虑这些?”她低声絮语道:“罢了,往后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自星象之祸横出后,接连几日上朝皆无一丝安稳。这日诸臣列班御前,又是庭议纷纭。

都察院左都御史张誉景率先出列道:“陛下,臣闻《易》书有云:‘天垂象,见吉凶。’今钦天监副使既已明言,二皇子命格与国运相冲,引动煞气,致先帝早崩,逆王叛乱。此乃上天示警,关乎社稷存亡!前朝不乏有因皇嗣体危病弱而送出宫抚养之例,故臣冒死以闻,为保我大靖国本安稳,恳请陛下遵先朝前议,速送二皇子出宫,避煞化灾。此乃舍小情而全大义,为天下苍生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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