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八岐大蛇（1/2）

橘政宗死了，但他也还活着，身形庞大的巨兽往往都拥有难以置信的生命力，更别说橘政宗所追求的，是以人化龙，甚至还是能被冠名为‘神’的龙，生命力可想而知。

可问题是，就像是大夏所有的超凡者都极力争取的超脱一样，生命跃迁的道路，艰难到难以置信，强如大夏那般复数位的超凡路径相互交织，彼此印证的世界，超脱者的数量都堪称凤毛麟角，任何晋升，都需要足够坚实的基础来承载。

万丈高楼之下，必然是能抵御天灾，扎根大地的厚实根基。

但对于登神这件事而言，橘政宗的根基太浅薄了，他的确拥有龙血，的确是混血种，甚至还是混血种中相当不错的战士。

但他太老了，身体的各项机能，早已开始衰退。

他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因而培养了源稚生、上杉绘梨衣、风间琉璃三个从上万个婴儿中选育出来最优秀的种子，甚至还将主意打到了楚子航和夏弥身上，试图集齐所谓的九龙之力。

但....功亏一篑终究是棋差一着，再多的算计，也顶不住一头真正的龙王和吞噬了龙王之力，足以号称混血君王的强者联手压制。

可几十年的渴望，又哪里是死亡能够抹去的，不甘如蛇，绝望如毒，于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彻底放弃了一切，哪怕知道希望已经断绝，可又怎能如此接受！

一如现世的那一刻般，已经彻底被烈焰焚化到只剩半截的怪物，在遍布下半身的嘴巴里，发出凄厉的嘶吼，就仿佛被烈焰烫到的猫狗一样，瞬间爆发高速，一头栽进了那汪赤红的深潭里。

那上百张千奇百怪的大嘴里尖啸而出的，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在灵魂当中的尖啸，那庞大而混乱的精神力波动如同黑洞蒸发前释放出的最后信息辐射，横扫而过的瞬间，就连楚子航颅骨上的烈焰，都猛地被压熄了一瞬。

不甘、绝望、疯狂，充满怨恨的精神力，就好似尖刺一般，狠狠扎进了楚子航的灵魂，作为一手将他登神计划破坏的罪魁祸首，橘政宗对其的恨意可想而知，是以这一道近乎于亡语的精神力嘶吼，几乎九成都砸在了楚子航的脑海中。

他那为了防止冯先生读心来取笑他构建而出的精神力屏障，轰然破碎，狂乱的混乱精神力一股脑的撞进了楚子航的识海，刹那间，少年只觉得两个太阳穴猛地一涨，紧跟着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别说乘胜追击了，就连站稳都做不到。

整个人就像是喝了京东特供的舍得酒一样，跌跌撞撞连着栽出去了数步，最终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在地，手脚一个劲的扑腾，却软的仿佛面棒，压根撑不起身体。

与此同时，伴随着那股混乱而癫狂的精神力在识海中横冲直撞，七窍中鲜血源源不断的淌出，一张脸更是在剧痛之下，五官狰狞，配上那一脸的血，宛若恶鬼般狰狞。

楚子航这种对精神力有些造诣的都如此，更别说源稚生等人了，几乎在那股精神力扫荡到身上的刹那，就两眼一翻躺了个笔挺。

反倒是之前就被当蝼蚁般扫出去的矢吹樱等人，即便是被这庞大的精神力波动冲击的眼前发黑，但接受了完整忍者训练的混血种，抗压能力还是拉满，总算在余波的溅射下，没有和源稚生一般昏过去，但即便是如此，也仿佛狂风中的枯草一般，摇摇欲坠。

而战场中央的人，也就夏弥作为龙王还顶得住，虽然正面交战实力差了点，但本身的位格放在那，又不是主要针对对象，愣是踉跄一下后，黄金瞳以相比之前暴烈数倍的光芒再度亮起，然后她就看到，前方的血潭，猛地改换了气息。

“咕咚……咕咚……咕咚……”

不再是沸腾，那暗红色的血潭仿佛就像是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脏，被橘政宗最后的那一声嘶吼以及坠入其中的残躯激活，开始了沉重而缓慢，却令人窒息的搏动！

每一次收缩与舒张，都不仅仅是液面的起伏，而是引动了整个红井结构的呻吟，多摩川流域的地脉随之震颤，作为拥有着山岳权柄的龙王，夏弥清楚的感觉到，伴随着水面的震颤，仿佛大地都在痛苦地痉挛。

“师兄！！！！”夏弥大喊，然而识海中一团浆糊的楚子航哪里能回应得了她的呼喊。

看着地上那个好似得了帕金森的毛毛虫一样的男人，夏弥咬牙：“男人真是靠不住啊！”

粘稠如融融琥珀的血水违背了重力，逆流冲天，它们不再是无意识的液体，而是化作了无数疯狂舞动的、如同活体血管与扭曲神经束般的暗红触须，带着一种饥渴了万年的贪婪，争先恐后地涌向那团代表着橘政宗最终归宿的混沌漩涡。

融合的过程寂静而恐怖，少女只觉得寒毛倒竖，猛地咬牙，低吼一声，鳞甲顷刻间遍布全身，铁青色的羽翼撕开背脊，刹那间展翅，脚下的土地疯狂颤抖当中，毫不犹豫的回应了她的呼喊。

“不是美少女就不要指望变身的时候没人打断啊！”龙王嘶吼，山崩地裂，龙血翻滚到极致，甚至几乎要将这具单薄的身躯彻底撕碎，厚重的山脉呐喊，承载万物的大地战栗，直接将夏弥的力量推动到了极限。

山岩崩塌，疯狂坠落，人类用以稳固山岳的造物，在面临真正相应呼唤的山岳时，脆弱如芦槁。

她猛地抬起头，抬起手，抬起身躯，就好似要将这轻灵的身躯的重量都加诸在这一击上般，狠狠砸在地面上，仿佛整个山脉都震动了一下般。

“轰！！！！！”

巨大的轰响中，夏弥脸色骤变。

龙的文明是等级森严的文明，龙也是等级分明的超凡，她汇聚了力量，但她汇聚而来的力量，却丝毫不敢逾越！

混沌漩涡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吞噬着一切，血潭输送来的本源力量、积累万载的怨念、处刑于此白色皇帝那破碎却依旧威严的残留意志、甚至夏弥的力量！

橘政宗被楚子航烧成两截都没获得的东西，在这一刻，却被她亲手送到了祭坛上。

它在膨胀，以一种追逐神明的方式重塑自我，轮廓向着某个镌刻在神话与噩梦深处的形态演变——八个模糊却令人心胆俱裂的蛇首阴影在其中蠕动、挣扎、试图破茧！

而血潭，则在这疯狂的抽取下迅速干涸、缩小，仿佛被榨干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从井底最深处弥漫开来，顷刻间，将夏弥汇聚而来的力量荡涤一空。

它远比橘政宗伪神的气息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原始。

空气变得如同水银般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腐朽的味道，吸入肺中都感到生疼。

光源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掐灭，只剩下那正在成型的怪物身上散发出的、不祥的暗红幽光，将整个井底映照得如同炼狱入口。

声音被吞噬了，连岩石崩裂的巨响都变得沉闷而遥远，仿佛隔着厚厚的玻璃。

夏弥脸上的表情彻底变得僵硬，作为龙王，她更能体会到那正在苏醒的存在所蕴含的、属于白色皇帝一系的独特威压，但那威压中混杂了太多橘政宗的疯狂与污秽，变得混乱而危险。

“麻烦了啊，师兄，”她低声说，帕金森毛毛虫还在一下下的抽搐着，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苦涩：“原来臭老头的变身也不能打断啊...”

“轰隆隆——！！！”

整个红井底部仿佛迎来了末日。

穹顶之上，那些维持了千年微弱光明的苔藓和水晶如同被震碎的星辰，纷纷扬扬地坠落，在暗红的光晕中划出凄美的轨迹。

巨大的岩块从顶部剥离，带着毁灭的气势砸落，在平台上掀起冲天的尘埃和碎石，中央的血潭几乎见底，露出了下方深不见底的、刻满古老符文的井壁。

而那个融合体，已经膨胀到几乎占据了小半个井底空间的高度，八个巨大的蛇首阴影彻底凝实，覆盖着暗红与苍白交织的、仿佛剥皮后又强行愈合的粗糙鳞甲，十六只如同熔岩池般的巨眼猛地睁开，里面倒映着无尽的暴虐、混乱，以及一丝属于橘政宗的、永不磨灭的癫狂！

“八岐....”矢吹樱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巨兽，浑身战栗。

八岐大蛇！以疯狂的姿态，终于降临，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层层交叠，震耳欲聋！

就在这灭世般的威压达到的刹那，平台边缘，一处利用岩石夹角和光线折射精心构筑的视觉盲区，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

“呃……！”

一声压抑着痛楚的闷哼。始终窥视着这一切的女人，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从潜行的阴影中硬生生“挤”了出来！

她单膝跪地，一手捂住眼睛，指缝间有鲜血渗出——那是精神威压过于强大，直接冲击感官造成的损伤。她赖以游走在混血种世界的言灵·冥照，在这蛮横的力量干扰下，彻底失去了效果。

神灵之前，无物可藏。

“该死的……这……” 她咬紧牙关，感受着那如同实质般挤压着身体、撕扯着灵魂的恐怖压力，每一寸肌肤都像被针扎，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擂鼓。

没有丝毫犹豫，她反手从大腿侧的快拔枪套旁取出一个特制的金属管，拧开盖子，里面是一支充盈着幽蓝色、仿佛液态能量般的血清。她猛地将注射器扎进自己的颈侧，拇指用力将冰蓝色的液体尽数推入！

“咕——！” 剧烈的反应瞬间袭来。酒德玛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皮肤表面浮现出如同精密电路板般的湛蓝纹路，一股强大却冰冷彻骨的力量强行介入她的血液循环，暂时压制了她自身龙血的沸腾，构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抵御着外界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和物理压迫。

但这代价显而易见，她的黄金瞳不受控制地燃起，瞳孔却微微收缩。

她的突然现身，如同引爆了矢吹樱的引线。

几乎在她身影凝实的瞬间，数道冰冷的杀意就锁定了她！

“猛鬼众的杂种！敌袭！保护少主！”她尖啸一声，尽管意识因重伤和威压而模糊，矢吹樱作为忍者的本能和对源稚生近乎偏执的忠诚，让她在这不速之客现身的零点几秒内就做出了反应！

她强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用尽最后力气向身边仅存的三名第三小队夜叉众成员发出了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