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争执(1/2)
这话看似关切,实则是威胁和诅咒,字字句句都暗指他此行凶多吉少,最好“需要”东宫的“帮助”,实则方便监视甚至下手。
沈淮川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狂妄和仿佛看穿一切的嘲弄:“护送?皇侄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他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端起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指尖摩挲挲着冰凉的杯壁,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沈策强装镇定的脸上,“本王虽久病缠身,但对付几条不开眼、妄图挡路的野狗,还绰绰有余。就不劳皇侄费心,更不必劳动东宫的将士们了。毕竟,”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意味深长,“东宫的人手,皇侄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听闻近日京中不太平,总有些宵小之辈,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皇侄还是看紧自己的门户为好,免得……后院起火,自顾不暇。”
他这话意有所指,他连自己的势力范围都未必能完全掌控,哪有资格来“护送”别人。字字诛心,却又让人抓不住明显的错处。
沈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袖中的拳头握紧,指节泛白。他强压下翻涌的怒气,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皇叔说笑了,东宫一切安好,不劳皇叔挂心。侄儿只是担忧蜀道艰难,匪类凶悍,皇叔孤身前往,若有闪失,父皇与侄儿心中何安?”他试图将皇帝抬出来,加重关切的分量。
“孤身前往?”沈淮川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皇侄莫非忘了,本王是奉皇兄之命,持王旗节钺,代天巡狩?沿途州府兵马,皆需听本王调遣。再者,”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沈策心底,“本王身边自有亲卫,皆是百战精锐,护本王周全,足矣。倒是皇侄你,”他语气陡然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某种恶意的提醒,“年纪轻轻,听闻近日为了姑娘,劳心劳力,寝食难安?瞧你这脸色,晦暗无光,印堂发青,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美人虽好,但终究是身外之物,若是为此伤了根基,将来……如何担得起江山社稷之重?”
这已几乎是赤裸裸的诅咒和羞辱。不仅再次戳破他寻美不成的窘境,更暗指他沉溺女色、不堪大任,甚至可能短命,沈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极力压抑愤怒而显得有些尖利:“沈淮川!你休要胡言乱语,诅咒于孤!”
“诅咒?”沈淮川一脸无辜地摊摊手,眼神却冰冷如霜,“皇侄何出此言?本王这是关心你啊。身为长辈,提醒侄儿莫要因小失大,有何不妥?难道皇侄觉得,寻花问柳、为一个风尘女子神魂颠倒,才是储君应为之事?”他句句不离“绿漪”,字字往沈策最痛处戳。
“你!”沈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淮川,几乎要破口大骂,但残存的理智让他死死忍住。他深知眼前这位皇叔疯疯癫癫的,若在此刻彻底撕破脸,吃亏的未必是自己,但传出去,一个对病弱叔父不敬的罪名,足以让他在清流御史面前大大失分。
他狠狠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滔天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皇叔果然是病糊涂了,尽说些疯话!孤念你病体未愈,不与你计较!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甩袖袍,转身便走,步伐仓促凌乱,连告辞的礼节都忘了,背影透着狼狈和愤恨。
沈淮川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那抹讥诮诮的弧度缓缓放大,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冷意的嗤笑。他缓缓靠回椅背,方才交锋时的凌厉气势渐渐收敛,但眸中的寒意却愈发深沉。
阿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垂首禀报:“王爷,太子已怒气冲冲地离府。”
“嗯。”沈淮川淡淡应了一声,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看来,本王这位好皇侄,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他顿了顿,问道,“绿漪那边,安排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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