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残碟泣血天道崩(2/2)
然而,就在这宏伟玉碟的上方,或者说,是从一个无法理解、无法观测、甚至无法“想象”的维度,一道“注视” 降临了。
那道“注视”无法形容,没有形态,没有善恶,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道心崩溃的“存在”本身所带来的、绝对的压迫感。它并非“看”着玉碟,而是玉碟的“存在”,天然就“映照”在了那个层面。
就在“注视”落下的瞬间——
宏伟无边的造化玉碟,没有任何外力的直接攻击,其完美无瑕的表面,突然自行迸发出无数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痕。
下一刹那,整个玉碟,在一种决绝的、仿佛拥有自身意志的悲鸣中,轰然崩解!最大、最核心的几块碎片,裹挟着难以想象的道韵与辉光,如同挣脱了某种无形束缚的流星,向着下方、向着四面八方、向着诸天万界的深处,激射而去。
其中三块碎片散发的光芒与“呼唤”最为强烈,在杨十三郎的感知中,其飞射的“终点”化作了三个异常清晰、带有宿命般“牵引力”的空间坐标意象:
一片吞噬一切光与声、永恒旋转下沉的归墟海眼;
一株根系扎入无尽幽暗、树冠撑起诸天星辰的建木之根;
一处冰封亘古死寂、沉淀着万物终结之息的九幽最底层。
玉碟崩碎的景象还未完全散去,一连串沉重如山、冰冷如铁的关键名词,便伴随着大量破碎混乱的画面与难以理解的情绪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杨十三郎的识海:
“收割者”——这个词汇带着最深沉的恐惧与无力,与之关联的画面是模糊的、周期性的、覆盖诸天的“阴影”掠过,所过之处,某些“东西”被无声无息地“取走”。
“周期”——一种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时间尺度,像无形的枷锁,禁锢着某种进程。
“屏障”——并非有形的墙壁,更像是某种脆弱的、维持着诸天万界当前状态的“保护壳”或“伪装”,而玉碟的破碎,似乎与之有某种悲壮的关联。
“养料”——这个词汇充满了冰冷的、物尽其用的意味,指向被“收割”之物,也隐隐指向……这方世界本身。
信息流猛烈而破碎,杨十三郎感到自己的神识仿佛要被撑裂,头痛欲裂,口鼻间甚至渗出了淡金色的血丝。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以无上毅力消化、梳理着这些骇人听闻的碎片。
画面、坐标、名词……在他心中开始拼凑。
造化玉碟,天道化身,并非因内斗或意外损毁,而是在感知到、或者说为了应对那不可名状的“收割者”注视时,选择了主动崩碎、最大碎片分散隐匿。这是一种绝望的自保,也是为了藏匿某些关键的东西,打破某种既定的“周期”?
长生大帝篡改星图,掩盖蟠桃灵根与“星辰牧场”的真相,真的只是为了延寿与权柄吗?南天门的警钟自鸣,那来自“外界”的异常扫描波动……这一切,是否都与那模糊的、周期性的“收割者阴影”有关?大帝是在恐惧、在逃避,还是在……准备着什么?
“警钟”是预警,“扫描”是窥探,而“收割”……是结果?
个人追寻的真相,战友的血仇,在此刻,忽然被置于一个无比宏大而黑暗的背景下。杨十三郎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沿着脊背攀升。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还残留着那造化玉碟悲壮崩碎的漫天辉光。掌心的“真知印记”光芒已略微黯淡,传递信息似乎消耗了它不小的积存,但那份温热与隐隐的指引感依然存在。
他望向眼前无垠的、死寂的混沌,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如此。
长生大帝,或许并非最终的敌人,至少,不是唯一的敌人。自己追查“三界无冤案”的执念,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触碰到了这个世界最深、最危险的秘密——一个关乎诸天万界存续根基的、被掩盖的终极危机。
个人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被强行赋予了全新的、沉重的维度。复仇仍在,但道路的尽头,已不仅是凌霄殿上的对质,更是那笼罩在未知阴影下的、关乎“收割”与否的存亡谜题。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帮助他锚定现实。
道,不能只求小我之真。
路,必须通向大世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