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墙根的老丝瓜瓢(1/2)

墙根下的丝瓜架早就枯了,枯黄的藤蔓像乱麻似的缠在竹竿上,风一吹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响。沈星晚蹲在架下,手指扒开枯枝败叶,从泥土里刨出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去年秋天没摘的老丝瓜,皮已经干得发黑,像块皱巴巴的木头。

她用围裙擦了擦丝瓜表面的泥,掂量了两下,沉甸甸的。“还挺实在。”她笑着对蹲在旁边的小远说,“这东西留着有用,能刷锅,能洗萝卜,比买的钢丝球好用多了。”

小远捏着鼻子往后退了退:“太奶奶,这都长霉了吧?看着好脏。”

“傻孩子,”沈星晚用指甲刮了刮丝瓜皮,露出里面浅褐色的纤维,“这是自然长老的,晒晒就干净了。你太爷爷以前总说,丝瓜这物件,嫩时能当菜,老了能当工具,从头到脚都是宝。”

她想起三十年前,陆景琛在院角搭了这个丝瓜架。那时他刚从部队回来,肩膀上还留着枪伤,却非要自己挖坑埋竹竿,说“咱院角空着也是空着,种点啥都比闲着强”。他选的丝瓜种,是从老家带来的,说是“笨品种”,结的瓜不大,但长大了特别结实。

头一年夏天,丝瓜藤爬满架时,绿油油的叶子把半个院子都遮住了。陆景琛总爱在架下铺张凉席,中午躺在那儿打盹,丝瓜花落在他脸上,他也不擦,只嘿嘿笑。沈星晚摘嫩丝瓜时,他就凑过来,用手指戳戳最大的那个:“留着这个,让它长老,冬天好给你刷锅。”

后来每年秋天,他们都会特意留几个丝瓜在藤上,等霜打了,藤枯了,再摘下来挂在房檐下晒。陆景琛刷锅时总爱用这丝瓜瓢,说“这玩意儿软和,不刮锅”。有次小儿子调皮,把丝瓜瓢掰碎了扔着玩,被他追着打了两巴掌——那是他少有的动怒,后来还蹲在门槛上,一片片捡起来,用线串着继续用。

“太奶奶,这上面有虫子洞!”小远忽然指着丝瓜上一个小孔喊。

沈星晚凑近看了看,确实有个针尖大的洞,大概是夏天被虫子蛀的。“没事,”她拿起剪刀,从洞口剪开个小口,里面的纤维像海绵似的层层叠叠,“你看这纤维多密,虫洞就这一个,不影响用。”她把丝瓜拿到井边,用清水冲了冲,又放在石板上使劲捶了两下,洞里的土渣和小虫子全掉了出来。

“晒两天,等它彻底干透,我给你演示怎么用。”她把丝瓜挂在房檐下,和其他几个去年的老丝瓜排在一起。风一吹,丝瓜们互相碰撞,发出“咚咚”的闷响,像陆景琛当年用它们捶打锅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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