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晒谷场上的旧时光(2/2)

日头升到头顶时,晒谷场的人多了起来。有人推着独轮车来送新割的稻子,有人扛着麻袋来装晒干的谷粒,还有人端着茶水来给干活的人解渴。沈星晚接过王婶递来的粗瓷碗,喝了口晾好的绿豆汤,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

“说起来,这晒谷场还是你景琛叔带头修的呢。”王婶坐在谷堆旁纳鞋底,线穿过布面的声音“沙沙”响,“以前这地方坑坑洼洼,晒谷总晒不均匀。他年轻时领着村里的小伙子们填坑、夯土,忙了半个月才弄平整。”

沈星晚望着晒谷场边缘的石碾,碾盘上的纹路深得能卡住谷粒,那是陆景琛带着人凿的,说“纹路深点,碾米才够细”。石碾旁边的歪脖子树还在,树干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景琛到此一游,某年某月”,是他少年时的恶作剧,后来被长辈骂了顿,却没舍得把字刮掉。

傍晚收谷时,夕阳把晒谷场染成了金红色。大人们用木锨把谷粒堆成小山,孩子们在旁边帮忙捡散落的谷穗,笑声像撒了把银珠子。沈星晚站在谷堆旁,看着大柱用簸箕扬谷,谷壳被风吹散,金黄的谷粒簌簌落下,落在她的布鞋上。

“你景琛叔以前扬谷,能让谷壳飞得比鸟还高。”她笑着说,“他总说,扬谷就像过日子,得把没用的糠皮扬出去,才能留下实在的谷粒。”

暮色渐浓,晒谷场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谷堆的轮廓在暮色里起伏。沈星晚最后看了眼那盘石碾,仿佛还能看到陆景琛推着碾子转圈的背影,粗布褂子被汗水浸透,却哼着不成调的山歌,碾子滚动的声音,像在应和他的节奏。

回家的路上,她手里攥着把刚晒干的谷粒,指尖能感受到谷壳的粗糙和谷粒的饱满。这些谷粒会被磨成米,酿成酒,变成来年的种子,就像陆景琛留在晒谷场的那些故事,会被一辈辈人说下去,带着阳光的味道,永远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