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老井台上的晨光(2/2)

小棠喝了一口,眼睛亮起来:“真的!比矿泉水还好喝!”

“那是,”沈星晚摸着碗沿的缺口,“你太爷爷下地回来,总爱蹲在井台边喝一碗,说‘这水比啥都解渴’。有次他中暑了,就是喝了这井水才缓过来的,说‘井水里有地气,能救命’。”

傍晚,社区的年轻人来拍“乡村记忆”纪录片,镜头对着老井拍个不停。小棠站在井台边,给大家讲“太爷爷和小金鱼铜板”的故事,引得众人笑个不停。沈星晚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井轱辘慢悠悠地转,水桶垂下去,又提上来,水晃出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像撒了层碎银。

“沈奶奶,这井有多少年了?”扛摄像机的小伙子问。

“六十多年了,”沈星晚望着井口,“比我嫁过来的年头还长。它见过你太爷爷年轻时的样子,见过你爸光着屁股在井台边玩水,见过小棠刚会走路时跌跌撞撞来打水——它记着咱们家每一辈人的样子呢。”

夕阳西下时,井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沈星晚把最后一桶水倒进缸里,承承已经装好了电动抽水机,说“以后不用费劲拉绳了”。可她还是拿起井绳,慢慢转了几圈轱辘,说“让它活动活动,别锈住了”。

井水在缸里轻轻晃,映着天边的晚霞,像块流动的红绸。沈星晚知道,这老井里藏着的从来不是水,是日子——是清晨的晨光,是傍晚的晚霞,是孩子们的笑声,是陆景琛的叹息,是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像井水一样,无声无息,却滋养着一辈辈人。

夜里,小棠说梦话,喊着“井里的小金鱼”。沈星晚走到院心,井台上的月光像铺了层霜,井轱辘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个大大的问号。她忽然觉得陆景琛就站在井边,手里拿着那个搪瓷碗,笑着对她说:“星晚,你看这井水,还是那么甜。”

而井里的水,在月光下静静晃,像在应和,又像在悄悄说:只要这口井还在,这院子就永远有根,就像那些藏在土里的念想,永远不会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