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灶台上的光阴(1/2)
腊月的风裹着雪籽敲打着窗棂,沈星晚往灶膛里添了块松柴,火苗“噼啪”跳了跳,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暖融融的。灶台上的铁锅冒着白汽,里面炖着的排骨藕汤咕嘟作响,藕是今早去河塘边挖的,带着泥腥气,洗干净切开,孔眼里还藏着细碎的沙,像藏着整个秋天的故事。
“太奶奶,汤好了没?”小棠抱着作业本跑进来,鼻尖冻得通红,辫子上还沾着雪粒。她刚在院里堆了个雪人,胡萝卜鼻子歪歪扭扭的,却得意地说“比隔壁小胖堆的高”。
沈星晚掀开锅盖,一股混着肉香和藕香的热气涌出来,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白雾。“快了,再炖十分钟,让藕再烂点。”她用锅铲轻轻翻了翻,排骨的骨头缝里渗着油花,藕块已经泛出半透明的粉色,“你爷爷小时候最爱喝这个,那时候穷,只有过年才能炖上一锅,他总抢着啃藕节,说‘藕眼里的汤最鲜’。”
小棠趴在灶台边,手指划着瓷砖上的裂纹。这灶台是三十年前陆景琛亲手砌的,青砖垒的灶面被常年的烟火熏得发黑,中间嵌着口铁锅,旁边留着个小灶眼,专用来煨粥。灶台上的瓷砖掉了好几块,沈星晚用水泥补过,补丁处的颜色比别处浅,像块块发白的疤痕。
“太爷爷也会砌灶台吗?”小棠仰头问,睫毛上还挂着刚才带进来的雪珠。
“他呀,啥都会点。”沈星晚往灶膛里又添了把柴,火星子溅出来,落在灰里,“那时候刚分了宅基地,他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就着月光砌灶台,手上磨出了血泡,就用布缠上接着干。我说‘雇人来砌吧’,他说‘自己砌的,烧火都香’。”她指着灶膛左侧的一个小凹槽,“瞧见没?这是他特意留的,说冬天可以放个红薯,饭熟了红薯也烤软了,甜得流油。”
正说着,承承推门进来,带着一身寒气,手里拎着个布包。“妈,张婶给的荠菜,刚挖的,说给小棠做荠菜饺子。”他把布包放在案板上,荠菜还带着湿泥,绿油油的,沾着雪水,“我看灶里的火快灭了,再劈点柴去。”
“不用,灶膛里的柴够烧到汤好。”沈星晚拦住他,“你小时候总蹲在灶门前玩火,被你爸敲了好几次手。还记得不?有次把棉鞋烧了个洞,吓得躲在柴房里不敢出来。”
承承挠挠头笑了:“记得,后来爸用他的劳保鞋给我穿,那双鞋大了两码,我趿拉着走了半个月。”他拿起灶台上的抹布擦了擦瓷砖,“这灶台也该修修了,砖都松了,上次炖肉时,汤差点从缝里漏下去。”
“修啥,”沈星晚拍拍灶台,“它跟了我三十年,脾气我摸得透透的。松柴要填在左边,火苗才旺;炖肉得用中小火,灶门留条缝,这样肉才不柴。就像老伙计,有点小毛病,惯着点就过去了。”
小棠忽然指着灶台上的豁口:“太奶奶,这是被我打碎的那个酱油瓶砸的不?”去年她学做菜,手滑摔了瓶酱油,褐色的液体顺着灶台裂缝渗下去,害得沈星晚用水泥堵了半天才堵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