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竹筐里的春播往事(1/2)
晨露还挂在豆角藤上时,沈星晚已经踩着露水到了菜园。墙角那只竹筐斜斜地靠在老梨树下,竹条间的缝隙里还卡着去年的枯叶,是老伴儿陆景琛编的。他总说自己编的筐“兜得住土,稳当”,年轻时挑着它往地里送粪,老了又用它装菜,竹篾被磨得发亮,泛着琥珀色的光。
“太奶奶,这筐子破啦。”小棠蹲在筐边,手指抠着一根松脱的竹条,“你看这儿,都裂了。”
沈星晚摸了摸那道裂纹,竹条边缘已经磨得圆润,是常年被手攥过的痕迹。“裂了也能修。”她从柴房找来细竹篾和麻绳,“你太爷爷在世时,这筐子坏一次,他就修一次,修到最后,筐底换了三次,筐沿加了五道篾,照样能用。”
她捏着细竹篾穿过裂缝,手指在竹条间灵活地穿梭,动作还是几十年前陆景琛教的样子。“你太爷爷编筐是跟他爹学的,十三岁就敢编挑粮的大筐。”沈星晚的指尖划过筐壁上凹凸的纹路,“那年头穷,村里人家家都得会这手艺,不然秋收时连装粮食的家伙都没有。”
小棠学着她的样子捏起竹篾,却被篾尖扎了下,“哎哟”一声缩回手。“好尖呀。”她对着指尖吹气,眼里含着点泪。
“得顺着竹性来。”沈星晚放下手里的活,拿起那根竹篾,在火塘边烤了烤,原本硬挺的竹条立刻软了下来,“你太爷爷说,竹子是活物,得哄着。刚砍的竹篾得阴干三个月,急着用才用火烤,不然编出来的筐子容易裂。”
她低头继续修补,竹篾穿过旧竹条的瞬间,仿佛又看见陆景琛蹲在门槛上编筐的样子。他总爱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脊梁上渗着汗,竹条在他手里像活过来似的,转着圈就绕成了底,“哗”地撑开就成了筐身。有次她打趣他“编筐比追我时还用心”,他红着脸挠头,手里的竹篾却没停,最后往筐里塞了把刚摘的樱桃,“给,甜的”。
“太爷爷还会编啥?”小棠凑过来,鼻尖快碰到筐子,呼吸吹动了沈星晚鬓角的白发。
“啥都会。”沈星晚的声音柔下来,“编过装针线的小笸箩,给你姑奶奶当嫁妆;编过鸡笼,圈着那只你太奶奶最疼的芦花鸡;还编过婴儿车呢,你爷爷小时候就躺在里面,推着走在田埂上,咯咯笑个不停。”
她用麻绳把接头系紧,打了个陆景琛教的“死结”——说是死结,其实一拽就能松,却偏要缠三圈,“这样才牢,又怕勒坏了东西”。筐子修得差不多了,她往里面垫了层稻草,起身往菜畦走,“走,摘点豆角,这筐子装新菜最鲜灵”。
豆角藤顺着竹竿爬得老高,紫花还沾着露水。沈星晚掐下一根嫩荚,放进筐里,“你太爷爷以前总说,春播时用这筐子装种子,秋天收的粮食能多两成。”她笑着摇了摇头,“哪有这道理,不过是他编筐时心里盼着丰收,下种时就更用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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