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老石碾旁的麦香(1/2)

夏至的午后,日头毒得像要把地面烤化。沈星晚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几个年轻人给老石碾刷清漆。石碾的碾盘是整块青石凿的,直径足有两米,表面被磨得光滑如镜,碾槽里还嵌着细碎的麦麸,是去年碾场时留下的痕迹。碾棍是枣木做的,被无数双手攥得发亮,木头的纹路里浸着经年的汗味。

“太奶奶,这石头轮子是干嘛的呀?”小棠举着根冰棍跑过来,冰棍滴着水,在地上砸出个小小的湿痕。她刚在村头的小卖部换了根新冰棍,手里还攥着找零的两枚硬币,叮当作响。

沈星晚指着石碾,声音被晒得有些发哑:“这叫石碾,能把麦子碾成面。你看这碾盘上的纹路,得顺着纹路碾,麦子才碾得匀。”她忽然想起陆景琛说过的,他小时候跟着爷爷碾场的样子:“天不亮就起来套驴,爷爷扶着碾棍,我牵着驴,一圈圈转,麦秸在碾盘上沙沙响,像在唱歌。”

石碾的底座刻着行小字,被岁月磨得快要看清,沈星晚用手擦了擦浮尘,才显出“光绪二十七年”的字样。“这石碾比你太爷爷的爷爷岁数都大,”她的指尖划过冰冷的石面,“民国时闹饥荒,村里人就靠这石碾碾野菜,掺点麸皮,救活了不少人。你太爷爷总说,‘这石碾是活菩萨,饿肚子时能救命’。”

碾盘旁边堆着些新收的麦子,金黄饱满,散发着淡淡的麦香。村里的张叔正往碾盘上摊麦子,动作慢悠悠的,像在进行一场仪式。“星晚婶,您来试试?”他笑着让出位置,“这石碾啊,就得老人扶着才顺溜,年轻人总爱用蛮力。”

沈星晚握住枣木碾棍,掌心贴在被无数人握过的地方,木头被晒得发烫。她轻轻推着碾棍往前走,石碾“咕噜咕噜”地转动起来,麦子在碾盘上被压得粉碎,麦香混着尘土的气息漫开来。“你太爷爷碾场时,总爱唱‘碾子转,麦儿香,今年又是好年成’,”她的声音跟着石碾的节奏起伏,“有年麦子少,他就把麦粒摊得薄如纸,说‘这样碾出来的面才够全家人吃’。”

小棠也想试试,却怎么也推不动碾棍,急得小脸通红。沈星晚把着她的手,一起用力:“推碾子得顺着劲儿,就像过日子,不能硬来。你太奶奶总说,推碾子时要想着‘多碾一圈,面就细一分’,日子也是,多熬一天,就甜一分。”

石碾的旁边有个青石槽,是当年喂驴用的,槽底还留着些干草屑。沈星晚指着石槽说:“你太爷爷的驴叫‘老黑’,通人性得很,碾场时不用人赶,自己就知道顺着碾盘转。有次老黑病了,你太爷爷抱着它哭了半宿,说‘老黑啊,你要是走了,谁帮我碾场’。后来老黑好了,他每天给它加把豆子,说‘功臣得优待’。”

承承开车送种子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妈,这么热的天您怎么还在这儿?”他停下车,递给沈星晚一瓶冰水,“村里不是买了脱粒机吗?怎么还用水碾?”

“脱粒机哪有石碾碾的面香,”沈星晚拧开瓶盖喝了口,“你爸当年总说,‘石碾碾的面带着石头的凉,吃着不烧心’。有次你发高烧,他就用石碾碾的小米,给你熬粥,说‘小米粥养人,石碾碾的更养’。”

承承挠了挠头,从车上搬下袋新麦:“这是刚收的优质麦,您碾点尝尝,比去年的香。”他蹲下来帮着摊麦子,“我记得小时候总在碾盘上打滚,被爸追着打,说‘碾盘上有麦芒,扎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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