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祠堂的老供桌(2/2)

“这供桌啊,见过的事比谁都多。”沈星晚把碗放回原位,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你爷爷小时候偷着在桌下藏鞭炮,过年时炸得供桌直颤,被你外太爷爷用戒尺打了手心;你爸娶媳妇那天,新媳妇给祖宗磕头,头磕在桌腿上,红布就是那天缠上的,说‘见红吉利’;就连前年村里闹水灾,大家也是抱着账本躲在供桌底下,说‘有祖宗护着,塌不了’。”

供桌后面的墙上,挂着幅褪色的画,画的是村里的老祠堂,屋顶的瓦片被画得像鱼鳞。沈星晚说,这是她年轻时画的,“那时候祠堂没重修,屋顶漏着天,我就照着样子画下来,怕以后忘了老样子。”画的角落有个小小的人影,背着捆柴火往祠堂走,是她画的外太爷爷——当年他总说,祠堂的梁得用干柴熏,才不容易招虫子。

日头爬到祠堂顶上时,香燃尽了,剩下的香灰落在香炉里,像堆小小的山。沈星晚拿起扫帚,轻轻扫着供桌下的碎纸,扫帚是竹枝做的,柄上缠着布条,是小宝去年用旧校服剪的。“你看这扫帚,”她笑着说,“也是老物件新用,就像这供桌,看着老,心却跟着咱过日子呢。”

小宝看着太奶奶弯腰扫地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老供桌像位沉默的长辈,守着村里的根,也守着一家人的念想。桌面的刻痕里藏着岁月,抽屉的账册记着人情,就连那缺了口的瓷碗,都盛着一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日子可以简,心不能散;物件可以旧,情不能淡。

离开祠堂时,沈星晚回头望了眼供桌,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桌面上,把那些豁口和刻痕都镀上了金边。她轻声说:“走了啊,下次带新米来。”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香灰轻轻动,像在应和。小宝攥着太奶奶的手,觉得掌心的温度,和供桌的木纹一样,踏实得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