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院门口的石板路（2/2）

“太奶奶，这石板会老吗？”小远用脚踢了踢石板，石面硬邦邦的，没一点动静。

“会老，但老得慢。”沈星晚捡起片被风吹落的槐树叶，放在“福”字的笔画里，“就像你太爷爷，看着硬朗，其实也在慢慢变老，只是他把劲儿都藏在骨头里，不肯让人看出来。”她忽然想起陆景琛临终前的样子，他坐在院门口的竹椅上，望着石板路，说“等我走了，别把这路刨了，我还得顺着它回来看看”。

街坊张婶挎着篮子经过，看见沈星晚就喊：“星晚姐，今儿的豆腐新鲜，给你留了块。”她的布鞋踩在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响，和当年她年轻时跑着去供销社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给小远留着，他爱吃麻婆豆腐。”沈星晚接过豆腐，指尖触到张婶手背上的老年斑，忽然觉得，这石板路上走过的何止是人，还有一代代的日子——张婶的花布衫，李叔的烟袋锅，孩子们的玻璃弹珠，都在石板上留下过痕迹，像树的年轮，一圈圈刻着光阴。

日头升高时，小远在石板上跳房子，格子是用粉笔画的，正好落在每块石板的中央。沈星晚坐在门墩上看着，忽然发现他跳的步子，和陆景琛年轻时追她的样子一模一样——慌慌张张，却带着股藏不住的欢喜。

石板路被阳光晒得发烫，踩上去暖烘烘的。沈星晚知道，这路还会走下去，会有更多的脚印盖过旧的痕迹，会有新的“福”字被刻上去，会有孩子们在上面追逐打闹，就像陆景琛说的那样：“日子是条路，只要有人走，就永远不会荒。”

风穿过巷口，槐树叶“沙沙”地响，像陆景琛在说“星晚，你看这路，多像咱的日子，平平实实，却走得长远”。沈星晚笑着应了一声，拿起扫帚，继续扫着路缝里的落叶，扫帚尖划过石板的声音，和远处传来的鸡鸣、犬吠、孩子们的笑闹声混在一起，成了这方天地里，最踏实的人间烟火。